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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編者(zhe)按(an)：鄉村教(jiao)育仍在“失(shi)血”： 適齡學生流失(shi)、老師無心戀教(jiao)、學校不斷萎縮(suo)……盡管近年來(lai)不少(shao)農(nong)村地區校舍等硬件(jian)設施有所改善，但(dan)與(yu)城區教(jiao)育資源的投入、教(jiao)育質量的提升相比，差距(ju)仍在持續擴大。

　　我(wo)(wo)國全面建成小康(kang)社(she)會，薄弱環節和短板在農村(cun)(cun)。鄉村(cun)(cun)教(jiao)育(yu)不興(xing)，脫(tuo)貧攻堅的(de)效果要大打折(zhe)扣，鄉村(cun)(cun)振興(xing)戰略的(de)實施將面臨阻礙(ai)，甚(shen)至影響“兩個一百(bai)年”奮斗目標(biao)的(de)實現。黨(dang)的(de)十九大報告提出，推動城(cheng)鄉義務教(jiao)育(yu)一體化發展，高度重視農村(cun)(cun)義務教(jiao)育(yu)……努力讓每個孩子都能(neng)享有公平而有質(zhi)量(liang)的(de)教(jiao)育(yu)。朝(chao)著這一目標(biao)，我(wo)(wo)們任重道遠。

鄉村教師陳申福：將“愚人村”的帽子脫掉！王全超 攝

　　來的不一定留下，走的一去不返

　　“止血”鄉村義務教育之一

　　教(jiao)(jiao)育(yu)(yu)強，方(fang)能(neng)國家強。近年來，隨(sui)著各級(ji)財政持續投(tou)入，鄉(xiang)村教(jiao)(jiao)育(yu)(yu)事(shi)業步入發(fa)展新(xin)階段。在廣大農村地區(qu)，嶄新(xin)的校舍成(cheng)為不(bu)少地方(fang)最美的建筑，鄉(xiang)村教(jiao)(jiao)師待遇正穩(wen)步提高(gao)。今年兩會(hui)上，如何(he)更好地發(fa)展鄉(xiang)村義務教(jiao)(jiao)育(yu)(yu)，也成(cheng)為代表(biao)委員們(men)熱議的話題。然而消除城鄉(xiang)教(jiao)(jiao)育(yu)(yu)差(cha)距(ju)并非一朝一夕，半月談記者最近走訪山東(dong)、河南(nan)、重慶等地發(fa)現，鄉(xiang)村義務教(jiao)(jiao)育(yu)(yu)仍面臨教(jiao)(jiao)師隊(dui)伍不(bu)穩(wen)定、年齡與(yu)學科結構(gou)不(bu)合理及適齡學生(sheng)流失等問題，亟待進一步通過深化改革，筑牢基層(ceng)基礎(chu)教(jiao)(jiao)育(yu)(yu)根基。

　　生源流失：硬件改善難以遏制進城讀書潮

　　近年來，很多縣市，農村(cun)學(xue)生進城(cheng)讀(du)書(shu)現象已持續多年并愈(yu)演(yan)愈(yu)烈。盡管一些地方不斷改善農村(cun)學(xue)校的硬件(jian)條件(jian)，但仍(reng)然(ran)無法遏制農村(cun)學(xue)校生源加速減少的趨(qu)勢。

　　重(zhong)慶(qing)市榮昌區銅鼓鎮高山村(cun)村(cun)小建于(yu)上(shang)世紀70年代，當(dang)時有4個教(jiao)學(xue)班共計(ji)180人(ren)左(zuo)右(you)。2000年以來，學(xue)生逐年減少，目前一二(er)年級加上(shang)學(xue)前幼兒班，一共只有17個學(xue)生。不少高山村(cun)村(cun)民搬到山下居住，“那里的教(jiao)學(xue)水平更接(jie)近城(cheng)市，孩子有更多可(ke)能考(kao)上(shang)大學(xue)”。

　　2014年(nian)年(nian)底，半月(yue)談記(ji)者曾(ceng)走訪(fang)河南嵩縣舊縣鎮溝門小(xiao)學、車(che)村鎮紙房(fang)小(xiao)學和佛坪小(xiao)學，當時(shi)，有些小(xiao)學地面(mian)還(huan)未(wei)硬化(hua)，教(jiao)室(shi)也沒有安裝空調。此(ci)次記(ji)者再(zai)次回訪(fang)這3所學校，看到學校的地面(mian)均進行了(le)硬化(hua)，教(jiao)室(shi)都裝上(shang)了(le)冷暖空調、配(pei)備了(le)電子白板，紙房(fang)小(xiao)學還(huan)進行了(le)擴(kuo)建(jian)，新教(jiao)學樓即將竣(jun)工。

　　然而，學(xue)(xue)(xue)校生源的(de)流失(shi)現狀并未(wei)得(de)到(dao)明(ming)顯改(gai)善。溝(gou)門(men)小(xiao)學(xue)(xue)(xue)所在(zai)的(de)溝(gou)門(men)村去年8名適(shi)齡(ling)兒童中有5名在(zai)溝(gou)門(men)小(xiao)學(xue)(xue)(xue)讀(du)書;佛坪小(xiao)學(xue)(xue)(xue)所在(zai)的(de)佛坪村在(zai)本(ben)村讀(du)書的(de)學(xue)(xue)(xue)生占(zhan)比不到(dao)一半。佛坪小(xiao)學(xue)(xue)(xue)教(jiao)師申德智告訴記者：“留在(zai)這里讀(du)書的(de)一般都(dou)是家庭條件不太好的(de)孩(hai)子。”

　　半月談記(ji)者調(diao)查發(fa)現(xian)，近年(nian)來為送孩(hai)子進城(cheng)讀(du)(du)書(shu)(shu)，農(nong)村稍有條件(jian)的(de)家(jia)庭(ting)都去(qu)城(cheng)里買(mai)房，買(mai)不起房子的(de)家(jia)庭(ting)則邊讀(du)(du)邊看，孩(hai)子課(ke)業(ye)表現(xian)好，值得培(pei)養，合適的(de)時(shi)候就帶到縣城(cheng)讀(du)(du)書(shu)(shu)，母親租房陪(pei)讀(du)(du)。

　　師資出走：培養得越好，調走得越快

　　半(ban)月談(tan)記者調研發現(xian)，農村地區適齡學(xue)童的流向(xiang)，學(xue)校硬件設施并不(bu)起(qi)決定作用。城鎮(zhen)學(xue)校之所以展現(xian)出強(qiang)大(da)的虹吸效應，關(guan)鍵在(zai)于城鄉師(shi)資(zi)條(tiao)件的差異。農村教師(shi)短缺讓學(xue)生流失(shi)，農村學(xue)生流失(shi)又令基層師(shi)資(zi)不(bu)穩，類似惡性循環在(zai)各地仍不(bu)同程度存(cun)在(zai)。

　　河南師范大學(xue)2016年對商丘柘城縣開展一項(xiang)調(diao)研(yan)。調(diao)研(yan)顯示，農(nong)村小(xiao)學(xue)教師流失集中在(zai)30歲至45歲的(de)優秀教師人群，占比達(da)到(dao)51%。近年來分配到(dao)各農(nong)村學(xue)校(xiao)任(ren)教的(de)大中專畢業生緊隨(sui)其后，占到(dao)38.5%。

　　山東省(sheng)教(jiao)育廳基(ji)礎教(jiao)育處處長(chang)仲紅波表示，受制于發展(zhan)前景(jing)、工資待遇、生活條件等(deng)因素，農(nong)村教(jiao)師隊(dui)伍流(liu)動(dong)性較強。部(bu)分農(nong)村教(jiao)師住在(zai)城里、教(jiao)在(zai)鄉下，一(yi)門心思(si)想辦(ban)法往城里調動(dong)。

　　河南嵩縣教育(yu)局(ju)副局(ju)長(chang)張(zhang)勞吾認為，農村特(te)崗教師(shi)(shi)、骨(gu)干教師(shi)(shi)的(de)流失需引(yin)起重視(shi)。他(ta)說，近年來嵩縣特(te)崗教師(shi)(shi)流失率(lv)約15%。由于特(te)崗教師(shi)(shi)面向全國招考，外省籍(ji)教師(shi)(shi)成為主力。“最開始(shi)黑龍江、陜西、山西等(deng)省都(dou)有(you)人報考，有(you)些孩子把(ba)嵩縣想(xiang)成了嵩山。到這里一看，條(tiao)件(jian)太苦，就走了。”

　　許多農村中小學(xue)(xue)(xue)(xue)負(fu)責人表(biao)示(shi)，農村中小學(xue)(xue)(xue)(xue)如同一塊跳(tiao)板。偏遠(yuan)鄉鎮(zhen)的教師，往城鄉接合部學(xue)(xue)(xue)(xue)校(xiao)跳(tiao);城鄉接合部的老師，往城鎮(zhen)建成區(qu)學(xue)(xue)(xue)(xue)校(xiao)跳(tiao)。農村優秀骨干教師，大(da)多流向了鎮(zhen)區(qu)、城區(qu)學(xue)(xue)(xue)(xue)校(xiao)。嵩縣(xian)教育局師訓股股長付險峰說，偏遠(yuan)地區(qu)學(xue)(xue)(xue)(xue)校(xiao)教師不(bu)(bu)培養(yang)(yang)不(bu)(bu)行，但培養(yang)(yang)好了，他可能就想辦(ban)法調走。培養(yang)(yang)得(de)越好，調走得(de)越快。

　　“這(zhe)樣一(yi)級一(yi)級往(wang)上‘抽血’，老師們又(you)都拼命往(wang)上擠，最下(xia)面的這(zhe)層就空了(le)。”一(yi)位農村小(xiao)學校長憂心忡忡地說。

　　留下的人：一面堅守，一面操心誰來接班

　　年(nian)近(jin)60的(de)(de)陳(chen)申(shen)福是(shi)重慶市城(cheng)口(kou)縣龍(long)田鄉(xiang)倉(cang)房(fang)小(xiao)學(xue)的(de)(de)一(yi)名(ming)鄉(xiang)村(cun)教師。1981年(nian)，陳(chen)申(shen)福從城(cheng)口(kou)中(zhong)學(xue)畢業，成為了倉(cang)房(fang)村(cun)的(de)(de)第一(yi)個(ge)高中(zhong)生。倉(cang)房(fang)村(cun)是(shi)秦巴山區腹地(di)一(yi)個(ge)典(dian)型的(de)(de)貧(pin)困村(cun)，20世紀80年(nian)代，當地(di)人(ren)九成以(yi)上是(shi)文(wen)盲，“愚人(ren)村(cun)”的(de)(de)名(ming)字不脛而走。

　　1984年，陳申福成為倉(cang)房村的一(yi)名(ming)鄉(xiang)村教師，一(yi)干就是30多年。在大多數時(shi)間里，倉(cang)房小學就只有陳申福一(yi)名(ming)教師，于是他既做(zuo)“通課老(lao)師”，又當“知心(xin)保姆”，學生(sheng)們(men)的所有課程他全上，做(zuo)飯、打掃衛(wei)生(sheng)、接送學生(sheng)等后勤(qin)工作他都做(zuo)。

　　2019年(nian)，陳申福(fu)將退休(xiu)，他(ta)(ta)最大的愿望就(jiu)是能有一位(wei)好(hao)老師(shi)來接替他(ta)(ta)的工作(zuo)，繼續建設倉(cang)房村(cun)的教育事(shi)業(ye)。

　　今(jin)年1月，重慶市榮昌區銅鼓鎮高山村(cun)村(cun)小的(de)譚澤(ze)光老(lao)師，面對著一(yi)(yi)年級的(de)3個(ge)孩(hai)子(zi)，講(jiang)完了(le)他的(de)最后一(yi)(yi)課。此前，61歲的(de)他與其他兩位老(lao)師每人(ren)帶一(yi)(yi)個(ge)班級，一(yi)(yi)人(ren)擔起了(le)語文、數學、美術、體(ti)育(yu)等課程。

　　半(ban)月(yue)(yue)(yue)談記者(zhe)了解到，為了留(liu)住村小(xiao)老(lao)師，近年來政府提高(gao)(gao)村小(xiao)教(jiao)師收(shou)入(ru)待遇。譚澤光的月(yue)(yue)(yue)收(shou)入(ru)是5100元，與重慶主城區社會(hui)平(ping)均工資基(ji)本持(chi)平(ping)。因為高(gao)(gao)山(shan)(shan)村小(xiao)學(xue)山(shan)(shan)高(gao)(gao)路遠，老(lao)譚能拿(na)到最高(gao)(gao)一(yi)檔補貼，每月(yue)(yue)(yue)400塊錢(qian)。

　　接(jie)替譚(tan)澤(ze)光的(de)是歐陽(yang)慶川(chuan)與熊英，他們都是拿到大學文憑的(de)師(shi)范學校(xiao)畢業(ye)生。他們雖然擔起了這所村小(xiao)的(de)教(jiao)學工作，但還(huan)要考慮今后夫(fu)妻兩地分(fen)居與子女教(jiao)育等問題怎么解決。

　　“我們是國家的鄉(xiang)村(cun)教(jiao)師(shi)，今(jin)天依然需要有甘于(yu)付出的情(qing)懷。中(zhong)國未來的建設者們，需要鄉(xiang)村(cun)教(jiao)師(shi)的啟蒙。”臨退(tui)休前，譚澤光贈給兩(liang)位年輕同事一(yi)句話，希望他們能繼續(xu)堅守(shou)，把這所成立于(yu)上(shang)世紀70年代的村(cun)小辦下(xia)去。

　　在重慶市榮昌區銅鼓鎮高山村小學，下課鈴聲響起，學生們與譚澤光告別（1月18日攝）。唐奕 攝

　　越貧困，離好的教育越遠?

　　“止血” 鄉村義務教育之二

　　“農(nong)(nong)(nong)村的學生去(qu)縣城(cheng)，縣城(cheng)的孩子去(qu)市里，市里的孩子去(qu)省城(cheng)。”當農(nong)(nong)(nong)村地區進城(cheng)上學成為趨勢，人(ren)們對(dui)此見怪不怪時，鄉村教育弱化對(dui)農(nong)(nong)(nong)民、對(dui)農(nong)(nong)(nong)村長遠發展帶來(lai)的不良影響卻被人(ren)忽視。

　　逃離鄉村學校，代價高昂

　　對大多數(shu)農村家(jia)庭來說(shuo)，考上大學、進城工(gong)作、定居城市(shi)，是一條(tiao)理想的人生發展之路。半月談記(ji)者(zhe)采訪中發現，農村家(jia)庭對子女教育的重視程度，并(bing)不比(bi)城市(shi)居民(min)差(cha)。為讓孩(hai)子接(jie)受(shou)更好(hao)的教育，許多家(jia)庭不惜代價(jia)，送(song)孩(hai)子進城讀書。

　　為(wei)孩子上學在山東鄆城縣買了房(fang)(fang)子的(de)(de)張(zhang)女(nv)士，家庭經濟負擔(dan)不(bu)輕(qing)。為(wei)照(zhao)顧孩子上學，張(zhang)女(nv)士選(xuan)擇成(cheng)為(wei)一名陪(pei)讀媽媽。一家人的(de)(de)日常開(kai)銷(xiao)(xiao)，全落在丈夫身上。每月五六千元的(de)(de)工資，刨去1500多元的(de)(de)房(fang)(fang)貸月供，再應(ying)付日常開(kai)銷(xiao)(xiao)后，就所剩無(wu)幾。

　　今年32歲的(de)陳女士，有一個讀(du)(du)(du)六(liu)年級的(de)女兒(er)(er)和(he)一個讀(du)(du)(du)二年級的(de)兒(er)(er)子。女兒(er)(er)跟(gen)著婆婆長大，幼兒(er)(er)園(yuan)和(he)小(xiao)學都(dou)在村(cun)里讀(du)(du)(du)，到四年級的(de)時候，因為女兒(er)(er)成績太差，夫妻(qi)倆決定(ding)不出(chu)遠門了，就在武(wu)漢(han)(han)打工，將(jiang)兩(liang)個孩子一并帶到武(wu)漢(han)(han)讀(du)(du)(du)書，好好培養一下。

　　然而，由于村里小(xiao)學沒(mei)有英語(yu)老師，女(nv)兒(er)在(zai)武漢完全跟不上(shang)進度，在(zai)前前后(hou)(hou)后(hou)(hou)花了1萬多的補習費后(hou)(hou)，他們回到老家(jia)縣(xian)城(cheng)，讓兩個(ge)孩子在(zai)小(xiao)區旁邊的小(xiao)學讀書，丈夫就近(jin)在(zai)縣(xian)城(cheng)工業園區打(da)工，陳女(nv)士陪讀。

　　完全依(yi)靠丈夫(fu)打工不夠維持生活，陳女士到當地(di)鞋廠領來材料，在家(jia)里(li)做，每個月能掙2000多(duo)元。陳女士說(shuo)，縣(xian)城(cheng)里(li)有很多(duo)像她這樣邊(bian)陪(pei)讀邊(bian)在家(jia)里(li)做手工的(de)，“區別(bie)只在于(yu)是(shi)否在城(cheng)里(li)買了(le)房(fang)”。

　　半月談記者采訪了解到，另外一些(xie)進城讀(du)書，卻沒有家長陪讀(du)的學(xue)生不得不寄住在校外輔導(dao)班。

　　“從(cong)(cong)幼兒(er)園開(kai)始，父母就(jiu)(jiu)把我送進城里讀(du)書(shu)。白天在(zai)學(xue)校讀(du)書(shu)，晚(wan)上住在(zai)附(fu)近的(de)輔導班。輔導班有八(ba)九十人，大(da)多數都(dou)是(shi)從(cong)(cong)農村來的(de)。”就(jiu)(jiu)讀(du)于河南嵩縣城區一所(suo)小學(xue)的(de)小曼說，輔導班每學(xue)期(qi)就(jiu)(jiu)要1300元。父母在(zai)家(jia)務農，每周只見一次面。日常生(sheng)活遠離父母，她已經習慣了(le)。

　　4年級(ji)的(de)謝云龍情況與此類似。他老(lao)家在(zai)河南(nan)伊川縣(xian)農村(cun)，因為離嵩(song)縣(xian)縣(xian)城(cheng)較近，小學(xue)(xue)的(de)時候，父母將他送到嵩(song)縣(xian)實驗(yan)三小上(shang)學(xue)(xue)，晚上(shang)也是(shi)住在(zai)學(xue)(xue)校附近的(de)輔導班，輔導班有(you)20多(duo)個(ge)來自農村(cun)的(de)孩子。“一年給輔導班交3000多(duo)塊錢，我們村(cun)有(you)十幾個(ge)同(tong)學(xue)(xue)都(dou)在(zai)實驗(yan)三小上(shang)學(xue)(xue)。”謝云龍說。

　　劣勢積累，貧困學子趕超難

　　武漢大學(xue)中國鄉(xiang)(xiang)村(cun)治理研(yan)究中心黃麗芬在(zai)今(jin)年春節返鄉(xiang)(xiang)調查時(shi)發現(xian)，城市(shi)化帶來的(de)學(xue)生(sheng)外流，從根本(ben)上影(ying)響了整個學(xue)校的(de)教(jiao)學(xue)生(sheng)態(tai)，學(xue)生(sheng)結構的(de)轉變，使得鄉(xiang)(xiang)村(cun)學(xue)生(sheng)陷入劣勢(shi)積累的(de)漩渦。“留在(zai)鄉(xiang)(xiang)鎮(zhen)讀書的(de)學(xue)生(sheng)，要(yao)么是家庭條件不(bu)允許，要(yao)么是成績特別差。”

　　一位(wei)語文老師無奈地說：“教了(le)這么多年書，這幾年我(wo)算(suan)是見了(le)世面，語文考不及格的學(xue)生越來越多，最差的只有20多分。因為沒有能力獨立完成作業，抄作業的現(xian)象很(hen)嚴(yan)重，膽子大的學(xue)生干脆抄都懶得抄。”

　　學(xue)生(sheng)結(jie)(jie)構直接影響到(dao)教學(xue)質量。有老師總結(jie)(jie)，好中(zhong)差(cha)學(xue)生(sheng)結(jie)(jie)構不(bu)再是“中(zhong)間(jian)大兩(liang)頭小”的(de)(de)梭子形，而是“10+20+30”的(de)(de)水滴狀。好生(sheng)不(bu)能通過帶動中(zhong)間(jian)學(xue)生(sheng)影響到(dao)差(cha)生(sheng)，反而受到(dao)差(cha)生(sheng)的(de)(de)影響，學(xue)生(sheng)之間(jian)不(bu)僅(jin)無法(fa)自發形成“比學(xue)趕幫(bang)超(chao)”的(de)(de)學(xue)習氛圍，少量優生(sheng)形成的(de)(de)競爭圈(quan)還(huan)時不(bu)時受到(dao)干擾。

　　由于受(shou)教育資源不(bu)(bu)均衡、教學條(tiao)件落(luo)后、求學環境惡劣(lie)等客觀條(tiao)件的制(zhi)約，一(yi)些落(luo)后農村“讀書無用論”的觀念開始泛(fan)起(qi)(qi)。“家長知道自己孩子(zi)是個什(shen)么樣(yang)子(zi)，對(dui)孩子(zi)的成績根本沒有什(shen)么期望(wang)，他們把孩子(zi)送到學校(xiao)就是希望(wang)老師(shi)幫忙管著，不(bu)(bu)要出事，也(ye)不(bu)(bu)要學壞，混(hun)到畢業就跟著一(yi)起(qi)(qi)出去(qu)打工了。”一(yi)位基(ji)層教師(shi)說。

　　“在農(nong)(nong)村，特別是偏遠地區、貧困山區和少數(shu)民(min)族(zu)貧困地區，子女(nv)就學(xue)(xue)的(de)支出(chu)在農(nong)(nong)村貧困家(jia)庭(ting)(ting)生活支出(chu)中占比很高，而且優質教(jiao)育資源不平衡，貧困家(jia)庭(ting)(ting)學(xue)(xue)生要實現趕超(chao)很艱難。久而久之，差距會越拉越大，上一代人的(de)貧困可能傳遞給下一代。”在今年兩會期間，貴州省六盤水市實驗小學(xue)(xue)教(jiao)師(shi)吳(wu)明蘭代表說。

　　半月(yue)談記者調查發現，教育欠發達地區和經濟貧(pin)(pin)困(kun)地區存在高度重合(he)問(wen)題。“越是貧(pin)(pin)困(kun)的(de)(de)家庭，越難(nan)把(ba)孩(hai)子送(song)到城區接受(shou)好(hao)的(de)(de)教育。農村(cun)學校的(de)(de)教學質(zhi)量(liang)需要(yao)大力提升，否則脫貧(pin)(pin)的(de)(de)質(zhi)量(liang)、脫貧(pin)(pin)的(de)(de)穩(wen)固性和持續(xu)性都將受(shou)到考驗。”重慶(qing)市渝中區人(ren)大常委會副(fu)主(zhu)任曾(ceng)君岳(yue)說。

　　教育鴻溝，加劇鄉村文明凋敝

　　在今(jin)年(nian)兩會期間，新東方教育科技集團(tuan)董(dong)事長(chang)俞敏洪委員關注了(le)一組數據——據《中國農村教育發展報(bao)告2017》顯示，2016年(nian)全國鄉村教學點有8.68萬個，遠不及1995年(nian)時19.36萬個教學點的一半。

　　分析其(qi)中的(de)原因，既(ji)有城鎮化發展農村人(ren)口自然流失的(de)因素，也有鄉村教育不受重(zhong)視，不少學(xue)校(xiao)(xiao)(xiao)難(nan)以為繼甚至直接被(bei)撤并的(de)因素。曾(ceng)君(jun)岳說，近年來許(xu)多(duo)地區為打(da)造重(zhong)點(dian)學(xue)校(xiao)(xiao)(xiao)，對少數學(xue)校(xiao)(xiao)(xiao)投入大量資(zi)金(jin)、人(ren)力、物力，人(ren)為地拉大了校(xiao)(xiao)(xiao)際之間的(de)差距。很顯然，重(zhong)點(dian)學(xue)校(xiao)(xiao)(xiao)一般(ban)都(dou)在城區，鄉村學(xue)校(xiao)(xiao)(xiao)基本被(bei)忽視。

　　“重(zhong)點學(xue)(xue)(xue)校(xiao)由于在(zai)福利待遇(yu)上(shang)的(de)優(you)(you)厚，使得優(you)(you)秀(xiu)的(de)普(pu)通(tong)學(xue)(xue)(xue)校(xiao)、農(nong)村學(xue)(xue)(xue)校(xiao)教(jiao)(jiao)師涌入重(zhong)點校(xiao)，重(zhong)點校(xiao)師資(zi)力量越(yue)(yue)(yue)來越(yue)(yue)(yue)雄厚，優(you)(you)秀(xiu)生源也越(yue)(yue)(yue)來越(yue)(yue)(yue)多。農(nong)村基(ji)(ji)礎教(jiao)(jiao)育(yu)人才更加匱(kui)乏，普(pu)通(tong)學(xue)(xue)(xue)校(xiao)越(yue)(yue)(yue)辦越(yue)(yue)(yue)弱，引發新(xin)一(yi)輪(lun)基(ji)(ji)礎教(jiao)(jiao)育(yu)資(zi)源配置不合理的(de)矛盾出現，進而形成惡性循(xun)環。”曾君(jun)岳說，這也在(zai)一(yi)定程(cheng)度(du)上(shang)導致部分鄉村學(xue)(xue)(xue)校(xiao)消失。

　　重慶市(shi)巫溪縣天元(yuan)鄉(xiang)是全市(shi)18個深度貧困(kun)(kun)鄉(xiang)鎮之一(yi)。距離縣城2個多小時車程的(de)天元(yuan)小學(xue)(xue)是當地規(gui)模最大(da)的(de)小學(xue)(xue)，該校(xiao)現(xian)有義務教(jiao)育階(jie)段學(xue)(xue)生216人，還有幼(you)兒園學(xue)(xue)生51人，全校(xiao)學(xue)(xue)生中153人來自建檔立卡貧困(kun)(kun)家庭，110人為留守兒童，教(jiao)師共21人。

　　該校一位(wei)老(lao)師(shi)說，學(xue)校師(shi)資(zi)力量方面目(mu)前配(pei)備不齊，音樂、體育等專業教師(shi)欠缺，住(zhu)讀生床(chuang)位(wei)欠缺，基本為2名學(xue)生共擠一張床(chuang)。家里(li)但凡有點(dian)辦法，都不愿意把孩子留在這里(li)上(shang)學(xue)。

　　過去的(de)(de)(de)(de)農(nong)(nong)村(cun)學校(xiao)，既是(shi)(shi)村(cun)里的(de)(de)(de)(de)公共教(jiao)育(yu)機(ji)構，也是(shi)(shi)村(cun)里的(de)(de)(de)(de)文(wen)化(hua)與文(wen)明建設高地。如今，教(jiao)育(yu)機(ji)會、教(jiao)育(yu)資源(yuan)的(de)(de)(de)(de)進(jin)一步(bu)分化(hua)和更(geng)大程度(du)的(de)(de)(de)(de)不平等(deng)，則不僅(jin)導(dao)致農(nong)(nong)村(cun)人口的(de)(de)(de)(de)流(liu)失，更(geng)消磨了鄉(xiang)(xiang)村(cun)的(de)(de)(de)(de)精氣神。俞敏洪說，學生進(jin)城切斷了農(nong)(nong)村(cun)兒童(tong)與鄉(xiang)(xiang)村(cun)文(wen)化(hua)的(de)(de)(de)(de)傳(chuan)承通道，進(jin)一步(bu)加劇了鄉(xiang)(xiang)村(cun)文(wen)明的(de)(de)(de)(de)凋(diao)敝(bi)。

　　補齊短板，不是沒有辦法

　　“止血”鄉村義務教育之三

　　教育(yu)(yu)之于鄉(xiang)(xiang)村的(de)(de)意義無(wu)比巨大。當下正在進行的(de)(de)脫貧攻堅戰(zhan)(zhan)，如(ru)(ru)果沒有鄉(xiang)(xiang)村教育(yu)(yu)的(de)(de)提升(sheng)，即使脫貧，往往也(ye)是脆弱的(de)(de)，下一代因為(wei)(wei)學識和能力的(de)(de)限制，很(hen)可能繼續陷于相對(dui)貧困的(de)(de)境地;剛剛開啟(qi)的(de)(de)鄉(xiang)(xiang)村振興戰(zhan)(zhan)略同樣(yang)如(ru)(ru)此(ci)，如(ru)(ru)果沒有鄉(xiang)(xiang)村教育(yu)(yu)的(de)(de)有效(xiao)支撐(cheng)，人都(dou)留不(bu)住，其他(ta)還敢奢望?為(wei)(wei)鄉(xiang)(xiang)村義務教育(yu)(yu)“止血”，刻不(bu)容緩(huan)!

　　提高鄉村教師待遇 疏解職稱“堰塞湖”

　　教(jiao)(jiao)師是優質教(jiao)(jiao)育的靈魂，當前鄉(xiang)村教(jiao)(jiao)育的最短(duan)板恰恰是優秀鄉(xiang)村教(jiao)(jiao)師的缺乏(fa)。為了讓(rang)鄉(xiang)村教(jiao)(jiao)師下得(de)去、留得(de)住、教(jiao)(jiao)得(de)好，2015年(nian)6月(yue)，國家出(chu)臺了《鄉(xiang)村教(jiao)(jiao)師支(zhi)持(chi)計劃(hua)(2015-2020年(nian))》，各地很快加以落實，取得(de)了一定成效，鄉(xiang)村教(jiao)(jiao)師的來源、待(dai)遇、培(pei)訓、職稱評審等都有所(suo)改善(shan)。

　　例如，山東省出臺政策規定，鄉村(cun)教(jiao)師可(ke)在城里優惠購房，還可(ke)享受基層公務員(yuan)津貼和交(jiao)通補助;河南省近(jin)兩年(nian)多來(lai)，發(fa)放(fang)7億多元補助12萬名(ming)鄉村(cun)教(jiao)師;重慶市實施鄉村(cun)教(jiao)師崗位生活補助，平(ping)均補助標(biao)準每月279元。

　　不過，半月談(tan)記者調研發現，鄉村教師待遇雖有(you)所(suo)提(ti)升，但(dan)提(ti)升幅度尚(shang)不足以吸引(yin)優(you)秀(xiu)人(ren)才扎根(gen)鄉村教育，職稱(cheng)評審雖有(you)所(suo)傾斜(xie)，但(dan)仍(reng)未從根(gen)本(ben)上解決晉升難、積壓多等難題，優(you)秀(xiu)鄉村教師流失問(wen)題依然突出。

　　河南省嵩(song)縣(xian)偏遠(yuan)(yuan)地區(qu)鄉村教(jiao)(jiao)師每月最高可(ke)享受500元(yuan)的生活補貼。申(shen)德智(zhi)任教(jiao)(jiao)的佛(fo)坪小學位于伏牛山深處(chu)，距鎮區(qu)半(ban)個多小時的車程(cheng)，他每周(zhou)末才回一趟家(jia)，不(bu)僅(jin)得和自己的孩子分離(li)，還得照看十幾名住校孩子的生活，工作量遠(yuan)(yuan)超城區(qu)教(jiao)(jiao)師。

　　“僅(jin)靠每月500元的補貼，不足(zu)以留住(zhu)優秀老師，絕大(da)多數(shu)老師還是會選擇城區學校。”申德智說，因為他(ta)老家(jia)就在(zai)佛坪，對這(zhe)里有感情，如果沒有這(zhe)份感情，未必能長久(jiu)留下任教。

　　多位受訪的鄉(xiang)(xiang)(xiang)村(cun)教師認為，鄉(xiang)(xiang)(xiang)村(cun)教育需要奉獻，但絕(jue)不能僅靠奉獻。他們都希(xi)望國(guo)家能進(jin)一步加大對(dui)鄉(xiang)(xiang)(xiang)村(cun)教師的支持力度，尤其是在工資待遇、住房醫療、子女教育等方面(mian)給予更多保障。

　　和(he)待遇緊密(mi)相關的(de)(de)是職(zhi)稱(cheng)評定(ding)。受(shou)訪鄉村(cun)教師反(fan)映，教師收(shou)入(ru)很大程度(du)上(shang)同職(zhi)稱(cheng)掛(gua)鉤，因職(zhi)稱(cheng)限額評定(ding)形成的(de)(de)職(zhi)稱(cheng)“堰塞湖”，已成為他們的(de)(de)一大心結，極大影響(xiang)了(le)基層教師隊(dui)伍的(de)(de)穩定(ding)性(xing)和(he)積極性(xing)。

　　半月談記者了解到，教齡(ling)長達(da)30年、退休時依然為中(zhong)(zhong)級(ji)職(zhi)稱的“老中(zhong)(zhong)級(ji)”在基層普遍存在。山東鄆城縣隨官屯鎮初級(ji)中(zhong)(zhong)學校長馮自(zi)才說(shuo)，學校自(zi)2015年以來，沒有(you)獲得(de)一個高級(ji)職(zhi)稱或(huo)中(zhong)(zhong)級(ji)職(zhi)稱的指標。

　　山東鄆城縣丁(ding)里長鎮中心(xin)校(xiao)校(xiao)長李(li)冠璽等建(jian)議，教師職稱評(ping)定和待遇，也可仿照公務(wu)員職務(wu)與職級并行制度，或者，在現(xian)行職稱評(ping)價機(ji)制外，輔助設(she)立一套以教師在農村工作年限為主的待遇評(ping)價體系。

　　“譬如在農(nong)村(cun)(cun)中小學(xue)(xue)獲(huo)得中級職稱，并(bing)繼續(xu)從事農(nong)村(cun)(cun)教育(yu)工作15年的教師(shi)(shi)，達到教學(xue)(xue)質量、師(shi)(shi)德規范等硬性要求的，可享受(shou)高級職稱待遇。”李冠璽說，這(zhe)樣可有效緩解基層教師(shi)(shi)隊伍對職稱制(zhi)度的焦慮與不滿。

　　建設農村寄宿學校 優化教育資源配置

　　半(ban)月談記(ji)者調研發現，農(nong)村(cun)學(xue)校數量(liang)多、位置散、生(sheng)源少，導致師(shi)資配備存(cun)在結構性短缺，很多農(nong)村(cun)學(xue)校雖然按照師(shi)生(sheng)比(bi)已經超編，卻不得不實(shi)行包(bao)班教學(xue)，這是導致農(nong)村(cun)教育(yu)質(zhi)量(liang)不高的(de)重(zhong)要原因。

　　寄宿制(zhi)(zhi)學(xue)校是破解這道難題的有效(xiao)途(tu)徑之一。2016年秋季投用的河南嵩(song)縣(xian)思源實驗學(xue)校，是由嵩(song)縣(xian)政府出資、香港言愛基金會捐助修建的九年一貫制(zhi)(zhi)義務教(jiao)育(yu)公(gong)辦(ban)寄宿制(zhi)(zhi)學(xue)校，現共有2592名學(xue)生。

　　思源學校(xiao)(xiao)(xiao)校(xiao)(xiao)(xiao)長張慶民說，學校(xiao)(xiao)(xiao)只針對(dui)農村招(zhao)生，在校(xiao)(xiao)(xiao)生中，約(yue)36%為各類(lei)貧困家(jia)庭的孩子，剩下(xia)絕(jue)大(da)部(bu)分也都是家(jia)庭條件一(yi)般的農村孩子。

　　思源學(xue)校地處嵩縣城(cheng)郊，教室寬敞明亮(liang)，宿舍整潔溫馨(xin)，軟硬件配備都不遜色城(cheng)區(qu)學(xue)校。半月談記者實地走(zou)訪看到(dao)，這里的(de)學(xue)生(sheng)人手配備一(yi)部平板電腦(nao)，引入(ru)了(le)先(xian)進(jin)的(de)翻轉課(ke)堂理念(nian)，學(xue)生(sheng)分組進(jin)行討論(lun)，課(ke)堂氣(qi)氛熱烈。

　　4年級的(de)雷雅(ya)涵告訴記者(zhe)，沒(mei)來這里之前，她跟隨父母在打(da)工(gong)地就讀，學校(xiao)各方面條件都沒(mei)法同這里相比。“一人(ren)一個平板電腦，可(ke)以和(he)老師互(hu)動(dong)，住校(xiao)也很習慣，爸媽特別滿意，可(ke)以安心(xin)工(gong)作了(le)。”

　　山東(dong)省東(dong)明縣(xian)清華園學校是一所九(jiu)年一貫制民辦學校。目前(qian)有(you)82個教(jiao)學班，在校生4000余(yu)人(ren)(ren)，教(jiao)職工約260人(ren)(ren)，可面向(xiang)全縣(xian)范圍(wei)招(zhao)生，學生大(da)多(duo)來自縣(xian)城(cheng)周邊鄉鎮及鄰縣(xian)農村。

　　讀初(chu)三的(de)(de)單嘉雯(wen)家距離學校(xiao)約20公里(li)。“我(wo)家就在鎮駐地，要是在鎮初(chu)中(zhong)上(shang)學，回家只需(xu)要3分鐘。”她說，小學六年級時來(lai)這里(li)試聽了兩節課，覺得現在的(de)(de)學校(xiao)更(geng)適(shi)合自(zi)己，就和父母商量(liang)了幾次，決定到這里(li)來(lai)上(shang)學。

　　半月(yue)談記者調研了解到，相(xiang)比非寄宿(su)制的(de)鄉村中小學(xue)，寄宿(su)制學(xue)校生源足、師資(zi)優，不僅教學(xue)質(zhi)量(liang)相(xiang)對(dui)更(geng)高，而且(qie)解決了許多農村父母外(wai)出打工無法(fa)照(zhao)看孩(hai)子的(de)難題，受(shou)到很多農村家長及學(xue)生的(de)歡迎。

　　基(ji)層(ceng)教育工作者認為，加(jia)大寄(ji)宿制學(xue)(xue)校(xiao)建(jian)(jian)設力度，變過度分散辦學(xue)(xue)為相對集中辦學(xue)(xue)，也有助于(yu)解決農(nong)(nong)村(cun)生(sheng)源流失和農(nong)(nong)村(cun)師資結構性(xing)短缺問(wen)題。“農(nong)(nong)村(cun)學(xue)(xue)生(sheng)流失和寄(ji)宿制條件(jian)跟不(bu)上有很大關系。”嵩縣庫區鄉中心(xin)校(xiao)校(xiao)長吳建(jian)(jian)芳說(shuo)。

　　不過，資(zi)金短缺成為基(ji)層建設寄(ji)宿制學(xue)(xue)校的(de)最大制約。嵩縣是國家級貧(pin)困縣，當地一個300人(ren)規模的(de)農村寄(ji)宿制學(xue)(xue)校花了3年多才建成。“按(an)規定，一個鄉最起碼(ma)建設1到2所(suo)寄(ji)宿制學(xue)(xue)校，但建一所(suo)寄(ji)宿制學(xue)(xue)校最起碼(ma)要(yao)花上(shang)千(qian)萬元(yuan)，縣里財(cai)力不行，難度(du)太大。”嵩縣教育局副局長張勞吾說(shuo)。

　　不少基層教育人(ren)士認為，資金分(fen)散使(shi)用造就了一(yi)批漂(piao)亮(liang)的(de)空心(xin)校，學(xue)(xue)校建(jian)得很漂(piao)亮(liang)，就是沒有(you)多(duo)少學(xue)(xue)生。他們建(jian)議(yi)，一(yi)方面(mian)，上級要(yao)加大對貧困地區寄宿制學(xue)(xue)校建(jian)設的(de)支持力度;另一(yi)方面(mian)，可整合投向農村的(de)相(xiang)對分(fen)散的(de)教育經費，集中財力建(jian)更受歡迎的(de)寄宿制學(xue)(xue)校，讓有(you)限的(de)資金用到(dao)刀刃上。

　　配(pei)合寄(ji)宿制(zhi)學(xue)(xue)(xue)校(xiao)建設，還要加大全科(ke)教(jiao)(jiao)師(shi)培養(yang)力度。多位受訪基層教(jiao)(jiao)育工作者建議，低年(nian)級學(xue)(xue)(xue)生可(ke)留在(zai)村小、教(jiao)(jiao)學(xue)(xue)(xue)點，配(pei)備全科(ke)教(jiao)(jiao)師(shi)包班教(jiao)(jiao)學(xue)(xue)(xue)，高(gao)年(nian)級學(xue)(xue)(xue)生可(ke)以集中到寄(ji)宿制(zhi)學(xue)(xue)(xue)校(xiao)分(fen)科(ke)教(jiao)(jiao)學(xue)(xue)(xue)，這樣既能(neng)避免低齡寄(ji)宿的負面影響，又(you)能(neng)合理配(pei)置農(nong)村教(jiao)(jiao)育資源，最大限度提高(gao)教(jiao)(jiao)學(xue)(xue)(xue)質量。

　　普及互聯網教育手段 彌補城鄉教育鴻溝

　　互聯網等(deng)信(xin)(xin)息(xi)化(hua)手(shou)段是彌(mi)補城鄉(xiang)教(jiao)(jiao)育(yu)差距的重(zhong)要手(shou)段。半月談記者調研發現(xian)，不少貧困偏遠(yuan)地區(qu)教(jiao)(jiao)育(yu)信(xin)(xin)息(xi)化(hua)程度相對落后，有(you)些信(xin)(xin)息(xi)化(hua)教(jiao)(jiao)學設備也常(chang)(chang)常(chang)(chang)處于閑置(zhi)狀態(tai)，因此，加強農村地區(qu)教(jiao)(jiao)育(yu)信(xin)(xin)息(xi)化(hua)建設顯得尤為迫切。

　　互聯(lian)網(wang)學習平(ping)臺滬江網(wang)于(yu)2015年推(tui)出(chu)了支持中小學公益課(ke)程項目——互加計(ji)劃(hua)，希望通過互聯(lian)網(wang)學習方式，實(shi)現優質教育資源在(zai)全國各地的共(gong)建共(gong)享，讓偏遠(yuan)地區的孩子也能享有平(ping)等(deng)受(shou)教育的機會。

　　國家級(ji)貧(pin)困(kun)縣、河南省盧氏縣有各(ge)(ge)級(ji)各(ge)(ge)類學校389所(suo)，其中199個(ge)教學點在大山深處。正是利(li)用這一平(ping)臺，盧氏有力推動了(le)區域教育均衡發展。

　　盧氏縣沙(sha)河鄉果角(jiao)村教學點“校長”兼教師馬有才經(jing)過兩(liang)天的(de)摸索(suo)，熟悉了(le)互加網絡教育平(ping)臺操作(zuo)，給孩子(zi)們(men)開了(le)音樂、美術課(ke)，這在他30多年的(de)農村教學生涯里還(huan)是(shi)第(di)一(yi)次。

　　教室里(li)的大屏幕上，盧(lu)氏(shi)縣(xian)東城小學音樂教師趙珊(shan)珊(shan)正(zheng)在(zai)直播兒(er)歌(ge)“小青蛙(wa)”教學視頻，在(zai)馬有才(cai)的帶領(ling)下(xia)，班里(li)的17個(ge)孩子(zi)在(zai)網絡這頭(tou)唱(chang)得不亦樂乎(hu)。“這在(zai)以前(qian)，想都不敢想。”55歲的馬有才(cai)說(shuo)。

　　這(zhe)種授課方式在盧(lu)氏(shi)縣已(yi)經廣(guang)泛推(tui)廣(guang)。該(gai)(gai)縣教(jiao)師(shi)利用互加(jia)網絡教(jiao)育平臺(tai)可隨時隨地(di)直(zhi)播(bo)、收看，進行(xing)觀(guan)課、議課。截至目前，盧(lu)氏(shi)縣已(yi)建起學(xue)科直(zhi)播(bo)群(qun)(qun)20多個(ge)(ge)、學(xue)校直(zhi)播(bo)群(qun)(qun)72個(ge)(ge)、學(xue)校學(xue)科直(zhi)播(bo)群(qun)(qun)226個(ge)(ge)、學(xue)生及家長直(zhi)播(bo)群(qun)(qun)188個(ge)(ge)，該(gai)(gai)縣199個(ge)(ge)教(jiao)學(xue)點(dian)已(yi)實現(xian)了(le)網絡課程(cheng)資源全(quan)覆蓋。

　　嵩縣思(si)(si)源實驗學校(xiao)也在好未(wei)來教(jiao)育科技(ji)集團的助力下，通過(guo)互聯網技(ji)術打造雙師(shi)課(ke)(ke)堂，將(jiang)“名師(shi)授課(ke)(ke)”與(yu)“實時(shi)(shi)輔導(dao)”相結(jie)合(he)：好未(wei)來的主(zhu)(zhu)講(jiang)老師(shi)，在幾百公里外的鄭州通過(guo)直(zhi)播(bo)的形式遠程為許(xu)多班(ban)級(ji)同時(shi)(shi)上課(ke)(ke)，思(si)(si)源學校(xiao)的輔導(dao)老師(shi)則結(jie)合(he)主(zhu)(zhu)講(jiang)老師(shi)的直(zhi)播(bo)講(jiang)授輔導(dao)班(ban)上孩子學習。

　　這種(zhong)教學(xue)模式受(shou)到(dao)了學(xue)生廣泛(fan)歡迎。思源(yuan)學(xue)校13歲的(de)張林曼說，通過(guo)直播大(da)屏(ping)不(bu)但(dan)可以(yi)聽鄭州那邊(bian)老師講(jiang)課，還可以(yi)和他們互動(dong)。“足不(bu)出戶(hu)就可以(yi)享(xiang)受(shou)到(dao)大(da)城市的(de)教育，感覺很(hen)開心(xin)。”

　　滬江網(wang)(wang)首席教(jiao)(jiao)(jiao)(jiao)育(yu)(yu)官(guan)吳虹建議(yi)，在加(jia)強(qiang)鄉(xiang)村教(jiao)(jiao)(jiao)(jiao)育(yu)(yu)信息化建設上，一(yi)方(fang)面(mian)，要培(pei)訓鄉(xiang)村教(jiao)(jiao)(jiao)(jiao)師(shi)，讓(rang)他(ta)們掌(zhang)握互聯(lian)網(wang)(wang)教(jiao)(jiao)(jiao)(jiao)學技能，把(ba)先進(jin)教(jiao)(jiao)(jiao)(jiao)育(yu)(yu)技術(shu)應用到教(jiao)(jiao)(jiao)(jiao)學實踐中;另一(yi)方(fang)面(mian)，要為鄉(xiang)村學校(xiao)匹配合適的(de)(de)教(jiao)(jiao)(jiao)(jiao)育(yu)(yu)資源，探(tan)索適合自身(shen)發展(zhan)的(de)(de)“互聯(lian)網(wang)(wang)+教(jiao)(jiao)(jiao)(jiao)育(yu)(yu)”模式。

　　“越是偏遠地區的(de)鄉村學校，越容易接受互(hu)聯(lian)網(wang)(wang)教育。”吳虹(hong)說(shuo)，那(nei)里的(de)師(shi)生充滿(man)了求知的(de)渴望，一旦互(hu)聯(lian)網(wang)(wang)技術被(bei)成功應用(yong)到教學實踐中，帶來(lai)的(de)將是“從0到1”的(de)飛速變化。（蕭(xiao)海川 李亞楠 周(zhou)聞韜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