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華社敘利亞拉卡12月24日電?? 記者手記:“伊斯蘭國”陰影還在心頭——探訪村莊解放后返鄉的敘利亞人
新華社記(ji)者 鄭一晗
位(wei)于敘(xu)利亞拉卡省西南的迪卜斯(si)阿夫南村,曾被極端組織“伊斯(si)蘭國”統(tong)治(zhi)長達4年(nian)多。今年(nian)6月,敘(xu)政府軍收復了這座村莊,戰時逃離家(jia)園的村民開始陸續返鄉。
“‘伊斯(si)蘭國(guo)’已被消(xiao)滅(mie),不(bu)用怕(pa)了。”日(ri)前(qian),陪(pei)同記者探訪(fang)迪(di)卜斯(si)阿夫南村(cun)的(de)士兵向(xiang)(xiang)一個(ge)不(bu)愿接受采訪(fang)的(de)男(nan)子(zi)高聲喊道,男(nan)子(zi)擺擺手露出(chu)無(wu)奈的(de)表(biao)情。其他不(bu)少村(cun)民也對(dui)采訪(fang)有抵觸,當記者把相機(ji)對(dui)準幾個(ge)青年(nian)時,他們馬上將臉轉(zhuan)向(xiang)(xiang)一邊(bian),可(ke)以看出(chu),這些人的(de)心頭仍有“伊斯(si)蘭國(guo)”留下的(de)陰影。
“過(guo)去誰要是(shi)跟外界(jie)聯系就是(shi)‘通敵’,要被砍頭的,”一個十(shi)來(lai)歲的男孩跑過(guo)來(lai)告(gao)訴記者,然后指著街邊一片土堆說:“這(zhe)就是(shi)‘伊(yi)斯蘭國’的刑場(chang)。”
在士(shi)兵的一再解釋下,村民們的緊張情緒(xu)才開始緩(huan)解,逐漸打開了(le)話匣子。他們說,“伊斯(si)蘭國”統治期(qi)間(jian),每隔幾天就有(you)人因為各(ge)種(zhong)荒謬(miu)的罪名被處(chu)死。極端(duan)分子還強迫(po)人們觀看絞刑過程,之后把(ba)遺體掛在街邊示眾。
“‘伊斯蘭(lan)(lan)國’想盡各種辦(ban)法在村子(zi)里制(zhi)造恐怖氣氛。”70歲的(de)(de)穆罕默德(de)·哈(ha)桑和幾個老(lao)(lao)伙(huo)計(ji)坐在街邊,向記者講述“伊斯蘭(lan)(lan)國”的(de)(de)暴行。這位古(gu)稀(xi)老(lao)(lao)人僅僅因為(wei)越過了(le)極端(duan)分子(zi)設(she)置的(de)(de)警(jing)戒(jie)線,就挨了(le)好幾十(shi)鞭的(de)(de)抽(chou)打。
哈(ha)桑(sang)(sang)說,過去村(cun)(cun)民(min)們以種植(zhi)玉米等農作物和養(yang)羊(yang)為(wei)生,由于極(ji)端分(fen)子(zi)切(qie)斷了(le)村(cun)(cun)子(zi)與外界的(de)聯系,人(ren)們的(de)活路也就斷了(le)。政府(fu)軍(jun)打過來時,村(cun)(cun)民(min)們趁亂逃離。哈(ha)桑(sang)(sang)賣掉自家養(yang)的(de)羊(yang)支付(fu)了(le)車費,領著家人(ren)跑到十多公(gong)里(li)外的(de)塔(ta)卜卡鎮。哈(ha)桑(sang)(sang)說,逃到塔(ta)卜卡后(hou)很多村(cun)(cun)民(min)住(zhu)在帳(zhang)篷(peng)里(li),日子(zi)非常艱辛。
告(gao)別老人,記者走進一(yi)家陳設簡(jian)陋的理發店,15歲的瓦西姆(mu)(mu)正(zheng)坐(zuo)在長凳上等待理發。這是多年(nian)來他第一(yi)次(ci)可以要(yao)求理發師給他做(zuo)自己喜歡的發型。“從前極端分(fen)子強迫(po)所有男人留統(tong)一(yi)的短(duan)發,還不許(xu)我們(men)剪(jian)掉絡(luo)腮胡(hu),”瓦西姆(mu)(mu)靦腆地說,“今(jin)天我要(yao)理一(yi)個(ge)足球明星C羅那樣(yang)的發型。”
交談(tan)過程中,瓦(wa)西姆對記者手中的(de)智能手機(ji)流露(lu)出興(xing)趣,原來他根本不認識這(zhe)些(xie)科技(ji)產品,極端分(fen)子不許任何能與外界聯系的(de)設(she)備進入村子。瓦(wa)西姆說,自己家(jia)唯一(yi)像樣的(de)電(dian)(dian)(dian)器是電(dian)(dian)(dian)視機(ji),但那時收看電(dian)(dian)(dian)視節目也是被禁止的(de)。
瓦(wa)西姆(mu)念到小學四年級就失學了,其后在修車鋪幫(bang)工補貼家用。4年多時間里,“伊斯蘭國”關(guan)閉了學校,孩子們獲取知識的來源(yuan)極其有(you)限。
記者從村子(zi)(zi)的主街拐(guai)進小(xiao)道,遠(yuan)遠(yuan)看(kan)到在(zai)(zai)一(yi)(yi)堆亂(luan)石(shi)邊,一(yi)(yi)個大孩子(zi)(zi)正在(zai)(zai)教一(yi)(yi)群小(xiao)朋友(you)識字(zi)。男孩把一(yi)(yi)口(kou)鍋狀的廢棄(qi)衛星接收器當成黑板,用粉筆在(zai)(zai)銹跡斑(ban)斑(ban)的表面寫下“他(ta)”“老(lao)師”等阿拉伯語單詞(ci),領著孩子(zi)(zi)們朗讀。
一個叫哈立德·伊薩的(de)老(lao)師告訴(su)記者,村莊解放后學(xue)校重新開課,但孩子們缺失了太多知(zhi)識,“校舍也在(zai)戰(zhan)爭中被破壞,玻璃都震碎了。”
今年(nian)以來,敘利亞(ya)政府(fu)軍和庫爾(er)德武(wu)裝(zhuang)主(zhu)導的(de)“敘利亞(ya)民主(zhu)軍”在(zai)多條戰線對(dui)“伊(yi)斯蘭國”發動(dong)軍事打(da)擊(ji),不斷收復失(shi)地。11月(yue),政府(fu)軍解(jie)放(fang)了(le)“伊(yi)斯蘭國”在(zai)敘最后一個主(zhu)要據(ju)點,肆虐多年(nian)的(de)極端組織(zhi)終于被(bei)徹底擊(ji)潰。
哈桑(sang)聽(ting)說家鄉解放(fang)后,第(di)一時間(jian)就回來了(le),但眼(yan)前的(de)景象卻(que)讓他不敢(gan)相(xiang)認。很多房子在(zai)戰火中坍塌,到處是碎石瓦礫,電網被(bei)毀(hui),通訊中斷。
村民(min)們一(yi)點點修復起破損的房舍,艱難恢復著(zhu)生(sheng)產生(sheng)活。一(yi)戶(hu)村民(min)家幾乎所有外墻都塌了,房主在(zai)房子一(yi)角重新用磚壘起一(yi)間小屋(wu),十多口(kou)人擠在(zai)里邊(bian)。街(jie)邊(bian)一(yi)間雜貨鋪被4個青年合(he)力(li)租下,從鄰近的阿(a)勒頗省(sheng)進貨來賣,略(lve)顯空蕩的貨架(jia)上(shang)擺(bai)著(zhu)茶、蜂蜜、洗衣粉等日用品。
“莊稼也重新種起來了,好(hao)在(zai)村子離湖(hu)水(shui)很近(jin),灌溉可以保證,”哈桑(sang)說,只(zhi)有投入新的(de)(de)生活,才能(neng)慢慢忘卻“伊斯蘭國”留下的(de)(de)恐怖和傷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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