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(xin)華社哈爾(er)(er)濱4月21日電 題(ti)：在醫院期間(jian)何(he)以一人傳35人？——哈爾(er)(er)濱兩所醫院新(xin)冠肺炎傳染(ran)鏈條調查
新(xin)華社“新(xin)華視點”記者強(qiang)勇、閆睿
在醫院期(qi)間1人傳染35人，入住(zhu)普通多人病房(fang)，傳染對象(xiang)包(bao)括(kuo)醫護人員……近日(ri)，黑龍江一名新冠(guan)肺炎(yan)確(que)診患者傳染多人的病例引發關注。黑龍江已啟動(dong)相關調查和問責，并采取措(cuo)施堵(du)住(zhu)防(fang)控漏洞(dong)。
一人在醫院期間已直接或間接傳染35人
家住(zhu)哈(ha)爾濱(bin)市道外(wai)區的87歲陳某(mou)，是一(yi)名近期(qi)確診的新冠(guan)肺炎患(huan)者(zhe)。4月17日，哈(ha)爾濱(bin)市應對(dui)新冠(guan)肺炎疫情工(gong)作指(zhi)揮(hui)部發布通告，緊急尋找4月2日至4月9日曾(ceng)與陳某(mou)有過(guo)交集(ji)的人(ren)員。據悉，截(jie)至4月19日，陳某(mou)一(yi)人(ren)在醫(yi)院(yuan)期(qi)間已經直(zhi)接或間接傳染35人(ren)。
4月2日，陳某因頭疼(teng)，在兒子陪(pei)同下乘私家車到(dao)哈(ha)爾濱(bin)(bin)市第二醫(yi)(yi)院就(jiu)診(zhen)(zhen)。醫(yi)(yi)生診(zhen)(zhen)斷(duan)為腦(nao)卒(zu)中，安排住院。6日，陳某被(bei)轉送(song)哈(ha)爾濱(bin)(bin)醫(yi)(yi)科大(da)學附(fu)屬第一醫(yi)(yi)院救治。4月10日，陳某被(bei)確診(zhen)(zhen)感(gan)染(ran)新(xin)冠肺(fei)炎。
據了解，陳某(mou)是因為(wei)聚餐(can)而感染新冠(guan)肺炎。哈爾(er)濱市疾控中心(xin)調查發現，3月29日，陳某(mou)曾與(yu)家人及兒(er)(er)(er)子的朋(peng)友共7人聚餐(can)。兒(er)(er)(er)子的朋(peng)友郭某(mou)于4月9日確(que)診新冠(guan)肺炎，之后(hou)，陳某(mou)和(he)兩個兒(er)(er)(er)子相繼確(que)診。
此后，由陳(chen)某形成的傳染鏈(lian)條，通過兩家醫院大面(mian)積地急速擴散。
4月(yue)2日(ri)，陳(chen)某(mou)(mou)住進哈(ha)爾(er)濱市第(di)二醫院。截(jie)至4月(yue)19日(ri)，與(yu)他在同(tong)一(yi)病區(qu)(qu)的醫護(hu)人(ren)(ren)員、病友及家屬(shu)等有(you)24人(ren)(ren)陸續確診(zhen)新冠肺炎(yan)，其中(zhong)包括一(yi)名醫生、兩名護(hu)士。被傳染(ran)的哈(ha)爾(er)濱市第(di)二醫院醫生李(li)某(mou)(mou)，是(shi)陳(chen)某(mou)(mou)同(tong)病區(qu)(qu)患者(zhe)的主治醫生；護(hu)士劉某(mou)(mou)曾轉運陳(chen)某(mou)(mou)到CT室(shi)做檢查(cha)。
4月6日，陳(chen)某(mou)(mou)因(yin)出現發熱癥狀(zhuang)，由家人(ren)呼叫120急救車轉送(song)到醫療水平更高的哈爾濱醫科大學附屬(shu)第一(yi)醫院。當天，陳(chen)某(mou)(mou)住進(jin)呼吸內科一(yi)個8人(ren)間病房。目前，陳(chen)某(mou)(mou)在該院同病區(qu)患(huan)者(zhe)、患(huan)者(zhe)家屬(shu)及(ji)保姆等(deng)共11人(ren)確診新冠肺(fei)炎(yan)。
相關醫院和環節為何層層防護失守？
疫情發生以(yi)來，黑龍江省已出臺(tai)多(duo)個防(fang)止醫院感染的相關文(wen)件。但陳某從入院到最后確診(zhen)，中間多(duo)個環節均未起到防(fang)護(hu)作用，層層失守。
4月2日至6日，陳某在哈爾濱市第二醫院(yuan)住院(yuan)期間曾出現發熱癥狀，但醫院(yuan)并未對其進行(xing)核酸(suan)檢測。
一位醫(yi)院(yuan)(yuan)(yuan)內部人(ren)士說，黑龍江省4月14日出(chu)臺(tai)文件(jian)，明(ming)確(que)全省二級(ji)及以上(shang)醫(yi)療(liao)機(ji)構，對所有入(ru)院(yuan)(yuan)(yuan)患(huan)者(zhe)和(he)陪護人(ren)員開展(zhan)核酸(suan)和(he)血(xue)清抗體檢測，否則不允許住院(yuan)(yuan)(yuan)和(he)轉院(yuan)(yuan)(yuan)。但此前，未強制入(ru)院(yuan)(yuan)(yuan)患(huan)者(zhe)進行核酸(suan)檢測。相關醫(yi)護人(ren)員疫(yi)情防控(kong)意識不強，造(zao)成疏漏。
4月6日，陳(chen)某被(bei)轉送哈爾濱醫(yi)科大學附屬第一醫(yi)院。轉院過程中本可能發現疫情，但這個機會(hui)再一次被(bei)忽略了。
據(ju)該院一(yi)位內(nei)部調查組人士介紹，接診醫生(sheng)對(dui)陳某進行(xing)了身(shen)體(ti)情況、流(liu)行(xing)病(bing)學史、接觸史、聚餐情況等(deng)問診。該醫生(sheng)注(zhu)意到(dao)，120運(yun)送人員未穿防護服，據(ju)此(ci)判斷(duan)(duan)陳某應該不是新冠肺(fei)(fei)(fei)炎確診病(bing)例。他(ta)在與其他(ta)醫生(sheng)微信交流(liu)后，診斷(duan)(duan)陳某為(wei)墜積性(xing)肺(fei)(fei)(fei)炎，排除新冠肺(fei)(fei)(fei)炎可能(neng)，沒有(you)要求其進行(xing)核酸(suan)檢(jian)測。
該人士說：“相關醫生思想上麻痹大意，過于自信(xin)，繼續(xu)錯失機會(hui)。”
當(dang)日，陳某(mou)被(bei)(bei)安(an)排到呼(hu)吸(xi)內(nei)科(ke)住院(yuan)。一位(wei)知(zhi)情醫生(sheng)說(shuo)，呼(hu)吸(xi)內(nei)科(ke)醫生(sheng)對病人應該進行(xing)復核。但是，安(an)排病房(fang)時，相關(guan)醫生(sheng)僥幸地(di)認(ren)為，“前面都經過好(hao)幾道(dao)關(guan)了，不用擔心”。于是，陳某(mou)被(bei)(bei)安(an)排進入一個8人間病房(fang)，而非(fei)單人間短暫隔離觀(guan)察。
此外，病(bing)房管理也(ye)(ye)存(cun)在短板。哈爾濱醫科大(da)學附屬(shu)第一醫院醫務部(bu)主任彭相(xiang)文說(shuo)，一些相(xiang)關的規章制度沒有(you)(you)真正落實。例如，“一患(huan)一陪一證”未有(you)(you)效執行。陳某(mou)的陪護人(ren)員多達3人(ren)，且陪護證沒有(you)(you)照片(pian)和芯片(pian)，起(qi)不到身份識別作用(yong)。調查(cha)確(que)認，陪護人(ren)員的無序流動(dong)也(ye)(ye)是院內感染加劇的原因之(zhi)一。
深刻汲取教訓，堵塞各種漏洞
記者了(le)解到(dao)，目前，陳(chen)某在黑龍江(jiang)省傳染病院治療，哈(ha)爾濱已對35名醫院交叉感染患(huan)者全(quan)部采取隔離救治措(cuo)施。
目(mu)前，黑龍(long)江通(tong)過流行病學調查和大數據(ju)追蹤(zong)手段擴大排(pai)查范圍。哈爾(er)濱市(shi)疾控部門在追蹤(zong)陳某(mou)的密(mi)切接觸者(zhe)時(shi)發現，遼寧籍(ji)張某(mou)曾在4月初陪父親在哈爾(er)濱醫科大學附屬第(di)一(yi)醫院住院治(zhi)療。疾控部門跨省通(tong)知張某(mou)本(ben)人，建議其核(he)酸檢測，隨后(hou)張某(mou)確診(zhen)。
4月17日，黑龍江(jiang)省(sheng)紀委(wei)監委(wei)下(xia)發通報，對哈爾濱(bin)市(shi)(shi)副市(shi)(shi)長(chang)陳遠(yuan)飛(fei)、哈爾濱(bin)醫科大學副校(xiao)長(chang)傅松濱(bin)、哈爾濱(bin)市(shi)(shi)第二醫院(yuan)院(yuan)長(chang)徐勇等18名黨(dang)員干部和公職(zhi)(zhi)人員問責。其(qi)中，給(gei)予陳遠(yuan)飛(fei)政務記過處(chu)(chu)分，給(gei)予傅松濱(bin)黨(dang)內警告、政務記過處(chu)(chu)分，給(gei)予徐勇撤銷黨(dang)內職(zhi)(zhi)務、行政撤職(zhi)(zhi)處(chu)(chu)分。
這起感(gan)染(ran)事件也給(gei)其他地區敲響了(le)警鐘。疫(yi)情(qing)防控(kong)部(bu)門(men)人士表示，當務之急，醫療機構要抓緊建立起與疫(yi)情(qing)常態化防控(kong)相適應的診療秩序，守緊“院門(men)”，加強全員院感(gan)培訓，對不(bu)同感(gan)染(ran)風險科室(shi)實施分級、動態管(guan)理，加強發熱門(men)診等重(zhong)點科室(shi)院感(gan)專業(ye)力量(liang)配備。此外，推動分級診療、網絡問(wen)診有效落(luo)地，引導患者合理、有序、分散就醫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