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華社香港12月31日電　題：尋訪蔡元培在香港的足跡

　　新華社記者閔捷(jie) 丁梓(zi)懿

　　香港尖沙咀柯士甸道156號，一座(zuo)鬧中取靜(jing)的(de)(de)居民樓。旁邊是一所(suo)歷史(shi)(shi)悠(you)久的(de)(de)教會學校——嘉諾撒圣瑪利書(shu)院。居民樓門口年邁的(de)(de)保安、書(shu)院里(li)的(de)(de)老教師、樓下小商店年輕的(de)(de)女店主，都(dou)不知道80年前，這里(li)曾住著(zhu)在中國近代史(shi)(shi)上叱咤風(feng)云的(de)(de)教育家蔡元培。

　　今年(nian)是(shi)被(bei)譽為(wei)“北大之父(fu)”的(de)著(zhu)名教(jiao)育(yu)家蔡(cai)元培誕(dan)辰150周年(nian)，也是(shi)北京大學建校120周年(nian)。為(wei)了(le)追(zhui)尋這位在20世紀初曾領導中國文化(hua)教(jiao)育(yu)轉型(xing)的(de)“學界泰(tai)斗”在香港度(du)過(guo)的(de)最(zui)后時光，記者近日(ri)尋訪了(le)蔡(cai)元培在香港的(de)足跡。

　　柯士甸道：以“周子余”之名深居簡出

　　前不久，由北(bei)京大學香(xiang)港(gang)校友會(hui)聯合(he)北(bei)京大學蔡(cai)(cai)元(yuan)(yuan)培(pei)(pei)研(yan)究會(hui)、香(xiang)港(gang)北(bei)大助學基(ji)金會(hui)在香(xiang)港(gang)饒宗(zong)頤文(wen)化館(guan)舉(ju)辦“蔡(cai)(cai)元(yuan)(yuan)培(pei)(pei)與北(bei)京大學”主題展(zhan)覽，展(zhan)出了蔡(cai)(cai)元(yuan)(yuan)培(pei)(pei)手(shou)跡、珍貴歷(li)史圖片(pian)及(ji)1916年他(ta)被任命(ming)為北(bei)大校長的委任狀等。蔡(cai)(cai)元(yuan)(yuan)培(pei)(pei)之子(zi)蔡(cai)(cai)英多、孫女蔡(cai)(cai)磊砢（現(xian)任北(bei)大蔡(cai)(cai)元(yuan)(yuan)培(pei)(pei)研(yan)究會(hui)會(hui)長）到港(gang)出席。

　　據(ju)今年88歲的蔡英多回憶，父親蔡元培是1937年11月(yue)27日離開(kai)上(shang)海，29日抵達香港，在(zai)(zai)港島皇后大(da)道中的順斯酒店住了幾天，然后又由商務印書(shu)館安排在(zai)(zai)跑馬地摩(mo)里臣(chen)山道的崇正會館住了一陣。當(dang)年12月(yue)29日，母(mu)親周峻帶著三個(ge)孩(hai)子來(lai)到香港，一家人于轉年1月(yue)底在(zai)(zai)九龍柯士甸道156號住了下來(lai)。

　　記(ji)者在柯士甸道156號看到，當年(nian)的三層小樓已變成11層高的花園(yuan)大廈，僅隔著一棟樓的嘉(jia)諾撒圣瑪利(li)書院的讀(du)書聲(sheng)聲(sheng)聲(sheng)入耳。據蔡(cai)(cai)(cai)英(ying)多回憶(yi)，當年(nian)姐姐蔡(cai)(cai)(cai)睟盎在這(zhe)所(suo)學校就讀(du)，他和哥(ge)哥(ge)蔡(cai)(cai)(cai)懷新幼時(shi)也在此短暫(zan)學習過。

　　蔡元培晚(wan)年在港深居(ju)簡(jian)出，化名“周子余(yu)”在家養病。期間，依然(ran)保持(chi)著寫日記的(de)習慣，并開(kai)始(shi)自撰年譜。他(ta)還從商(shang)務(wu)印書館借來《陸放翁全集(ji)》和《王陽(yang)明全集(ji)》，愛不釋手。蔡英(ying)多(duo)(duo)回憶說，記得那時父親常讀美國記者埃德加·斯(si)諾寫的(de)《西行漫(man)記》，當時七(qi)八歲的(de)蔡英(ying)多(duo)(duo)對書中的(de)圖片(pian)至今(jin)仍有印象。

　　雖然蔡元培在(zai)港非常低調(diao)，但前來拜訪的人還是(shi)不少。饒宗頤(yi)文化館名譽(yu)館長、五(wu)四新文化運動研究專家陳萬雄告(gao)訴記者，訪客中包括北大教授、學生、校友等(deng)，南(nan)下文人也很多(duo)。而據香港浸會大學歷史系(xi)榮休教授、蔡元培研究專家周佳榮統計，在(zai)蔡元培留港的兩年多(duo)時間(jian)里，曾有300多(duo)人前來拜訪過(guo)他。

　　圣約翰大禮堂：最后一次公開演講

　　香港(gang)中環花(hua)園(yuan)道，日(ri)暮時分的圣約翰座堂，少(shao)年(nian)唱(chang)詩(shi)班正在排練。80年(nian)前，蔡元(yuan)培在這(zhe)里發表了他人生(sheng)中最后(hou)一次公(gong)開(kai)演(yan)講。

　　1938年(nian)5月20日，蔡元培應宋慶齡之(zhi)(zhi)邀出席由(you)“保衛(wei)中國(guo)同盟”及“香港(gang)(gang)國(guo)防醫藥籌(chou)賑會”在圣(sheng)約翰大禮堂舉(ju)行的(de)美術展，并發(fa)表(biao)了振奮人(ren)心的(de)演(yan)講。這(zhe)也是他(ta)(ta)留居香港(gang)(gang)期(qi)間唯一一次(ci)公開演(yan)講，他(ta)(ta)提到(dao)，“美術乃(nai)抗戰(zhan)時(shi)期(qi)之(zhi)(zhi)必需(xu)品”，并認為(wei)“抗戰(zhan)時(shi)期(qi)所(suo)最需(xu)要的(de)，是人(ren)人(ren)有寧(ning)靜(jing)的(de)頭腦，又有強毅的(de)意志。”

　　“當時正值(zhi)抗戰(zhan)時期(qi)，蔡先生發表抗戰(zhan)與美術之(zhi)關系的演說。他依(yi)舊提倡美育，期(qi)望美育發揮其重要的社(she)會作用，這是他眼光長遠之(zhi)所在(zai)。”周佳榮說。

　　在港期(qi)間，古稀之年(nian)的蔡元培(pei)盡(jin)管身體日(ri)漸衰弱，又患足(zu)疾(ji)多年(nian)，但仍心系(xi)民(min)族存亡(wang)，為(wei)抗戰(zhan)奔(ben)波操勞。他還(huan)曾(ceng)為(wei)國(guo)(guo)際(ji)反侵(qin)略運動大會(hui)(hui)中(zhong)國(guo)(guo)分會(hui)(hui)作會(hui)(hui)歌一首，被稱為(wei)“白頭人唱(chang)滿(man)江紅”。歌詞(ci)中(zhong)寫道：“公理昭(zhao)彰，戰(zhan)勝強權在今日(ri)，概(gai)不問領土(tu)大小……我中(zhong)華，泱泱國(guo)(guo)，愛和平，御強敵。”

　　1940年3月(yue)3日(ri)，年邁的蔡元培在寓所失足跌(die)倒，4日(ri)入養(yang)和醫院治療，3月(yue)5日(ri)溘然(ran)長逝(shi)，享年72歲(sui)。

　　香港仔華人永遠墳場：香江有幸埋忠骨

　　香港仔華(hua)人(ren)永遠墳場，三面環(huan)山、一面臨(lin)海的墓園覆蓋著半(ban)山坡。一塊(kuai)墨(mo)綠色的大理石墓碑格外醒目，上書(shu)“蔡孑民先(xian)生之(zhi)墓”，并刻寫著他的生平(ping)。

　　1940年3月10日(ri)，商務印書館主持為蔡元(yuan)培先生舉(ju)殯。當日(ri)，全(quan)港學校和(he)商店下半(ban)旗(qi)志哀，他的靈柩由禮頓(dun)道經加路連山道，再經波斯富街(jie)、軒尼詩道、皇后大道、薄(bo)扶林(lin)道入(ru)南華體(ti)育場公祭(ji)，市民在沿途(tu)列隊目送(song)。

　　“公祭(ji)時，參加者萬余人(ren)，那真(zhen)是榮哀。”香港(gang)著名學(xue)者、作家小思在她的《香港(gang)文學(xue)散步》一書中寫道(dao)。

　　周佳榮教授告訴記者，上世紀40年代(dai)香港人(ren)口只(zhi)有50萬，萬人(ren)公祭(ji)足見有何等隆(long)重。參加公祭(ji)活動的有學(xue)校(xiao)師生、政商界(jie)和文化界(jie)人(ren)士及市(shi)民等。

　　香(xiang)江有幸(xing)埋忠骨，蔡元培的遺體曾(ceng)暫厝東華(hua)義莊，后葬于香(xiang)港仔華(hua)人永遠墳(fen)場(chang)。

　　1978年，北(bei)京大學同學會(hui)為老校長重修了墓碑。每年都(dou)有來自各地的(de)北(bei)大校友、鄉親(qin)以(yi)及仰慕蔡元培(pei)的(de)海內外人士前來悼念。

　　2018年12月(yue)，也就是蔡(cai)元(yuan)培誕辰150周年之(zhi)際，蔡(cai)元(yuan)培之(zhi)子(zi)蔡(cai)英多(duo)、孫女蔡(cai)磊砢及眾(zhong)多(duo)北大校友來到(dao)蔡(cai)元(yuan)培墓前(qian)，共同緬懷他們的(de)先(xian)輩(bei)和“永遠(yuan)的(de)校長”。當天下午(wu)3時，祭奠活動剛開始(shi)，天空中持續(xu)已久的(de)陰(yin)霾(mai)忽(hu)然散開，出現一線陽光。

　　“祖(zu)父(fu)舊學深邃(sui)，新學廣(guang)博。今天我(wo)們追思祖(zu)父(fu)的功業，緬懷(huai)先生的精(jing)神(shen)，意在(zai)發揚光大(da)祖(zu)父(fu)的志業，為(wei)中華民族的繁榮富強而(er)努(nu)力。”蔡(cai)磊(lei)砢(ke)如是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