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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中國克隆猴三問

　　克隆非人靈長類動物的唯一目的是服務人類健康

　　25日，世界第一(yi)(yi)個(ge)體細胞(bao)克隆猴誕生的(de)成果一(yi)(yi)經公布即引發強烈關(guan)注，國際頂級學術期刊(kan)《細胞(bao)》在線發表了(le)相(xiang)關(guan)論(lun)文。隨之而(er)來的(de)也有不少疑問，比如“克隆猴都出來了(le)，克隆人還遠嗎(ma)”“中國這一(yi)(yi)次為何能領跑(pao)全球”。中國青年報·中青在線記(ji)者就此采訪了(le)相(xiang)關(guan)專家。

　　既然猴子克隆出來了，接下來要克隆人？

　　成果(guo)公布(bu)后，人(ren)們最為關心的一個問(wen)題是(shi)(shi)：既然(ran)與人(ren)類相近的非人(ren)靈(ling)長類動(dong)物獼猴已(yi)經(jing)克隆出來，是(shi)(shi)否意味著下一步就可以(yi)克隆人(ren)了(le)？

　　中國科(ke)學院院士、中國科(ke)學院神經科(ke)學研究所所長蒲慕明說：“這(zhe)是公眾(zhong)高度(du)關切的(de)，我(wo)可(ke)以明確地表示，我(wo)們做這(zhe)項工(gong)作的(de)目的(de)，不(bu)是為了克(ke)隆人，而是為提高人類健康(kang)、研究腦(nao)科(ke)學基本問題(ti)服務的(de)。”

　　他說，如今體細(xi)胞克(ke)(ke)隆猴技(ji)術的(de)突破，意味著(zhu)“克(ke)(ke)隆人(ren)的(de)技(ji)術障礙已(yi)經去除”，也(ye)就是說原理上(shang)(shang)、技(ji)術上(shang)(shang)可行，但科研人(ren)員并不會(hui)考慮對(dui)人(ren)類(lei)進行相關克(ke)(ke)隆研究，后(hou)續也(ye)沒有克(ke)(ke)隆人(ren)的(de)計劃。

　　“研究(jiu)相關問(wen)題，并沒有必(bi)要進行(xing)(xing)克(ke)隆人(ren)的(de)研究(jiu)，而(er)且社(she)會的(de)倫(lun)(lun)理道德也(ye)不允許克(ke)隆人(ren)。”蒲慕(mu)明說。在他(ta)看來(lai)(lai)，任何(he)科學發現都是雙刃(ren)劍，既有可(ke)能帶(dai)來(lai)(lai)巨大的(de)進步，也(ye)有可(ke)能造成一系(xi)列(lie)危機，核能、基因(yin)編(bian)輯都是典(dian)型的(de)例(li)子。至(zhi)于生(sheng)命科學的(de)倫(lun)(lun)理問(wen)題，不僅是科學家需要注意(yi)的(de)，更需要政府部門以(yi)及整(zheng)個社(she)會大眾共(gong)同參與，通過立法等方式(shi)約(yue)束人(ren)們的(de)行(xing)(xing)為，作(zuo)出正確的(de)決策(ce)。

　　蒲慕明還補充道，“對新技術(shu)，我們要重視，但不要害怕。”按照他的說法，這(zhe)次克隆猴研(yan)究(jiu)的突破，還有望讓一些倫理(li)爭議得到某種(zhong)程(cheng)度(du)的“化解(jie)”。

　　目前，我(wo)國每年出口獼猴數萬只，主(zhu)要(yao)用于科(ke)學研究(jiu)、藥物篩選。蒲慕明說，這(zhe)樣的事情在倫理問題上存有爭議，如今(jin)有了體(ti)細(xi)胞(bao)克隆猴技術，科(ke)研人員就(jiu)可以(yi)使用體(ti)細(xi)胞(bao)在體(ti)外有效地做基因編輯，產生基因型(xing)(xing)完(wan)全相(xiang)同的大批(pi)胚胎，研制大批(pi)遺傳背(bei)景相(xiang)同的模型(xing)(xing)猴。

　　蒲慕明說，科(ke)研人員只需(xu)要使用很少數量的(de)克隆(long)猴，就有可能完成很有效(xiao)的(de)藥物篩選。

　　體細胞克隆猴技術的突破究竟能干什么？

　　那么體細胞克隆(long)猴(hou)技(ji)術(shu)的(de)突破，究竟(jing)能用來做什么？

　　蒲慕明告訴記者，克(ke)隆(long)非(fei)人靈(ling)長類(lei)動物(wu)的唯一目的，就(jiu)是服(fu)務人類(lei)健(jian)康(kang)——體細胞克(ke)隆(long)猴的構建成(cheng)功，不(bu)僅在(zai)科(ke)學上(shang)證實了(le)獼猴可(ke)以用體細胞來克(ke)隆(long)，更重要的是，它可(ke)以使獼猴成(cheng)為“真正有(you)用”的動物(wu)模(mo)型，來幫助(zhu)理解人的大腦，開(kai)發治療(liao)人類(lei)疾病的新療(liao)法。

　　蒲慕明說，現在(zai)研(yan)究人類疾病(bing)經常用鼠(shu)(shu)的(de)模型，但是(shi)通過鼠(shu)(shu)模型篩(shai)選出來(lai)的(de)藥物，在(zai)人體實驗的(de)時候大多沒有效果或有副作(zuo)用——鼠(shu)(shu)跟人畢竟相(xiang)差太遠(yuan)。

　　而靈長(chang)類動(dong)物跟(gen)人(ren)類最為接近，通過體細胞克隆(long)技術，可以(yi)在神經科學、生殖健康、惡性腫瘤等很(hen)多疾(ji)(ji)病研究(jiu)中取得新突(tu)破。比如，利用腦(nao)疾(ji)(ji)病模型猴，可以(yi)為腦(nao)疾(ji)(ji)病的機理研究(jiu)、干預、診(zhen)治帶來(lai)前所未有(you)的光(guang)明前景。

　　這項研究的(de)領銜(xian)科學家、中(zhong)科院神經(jing)科學研究所研究員(yuan)孫強(qiang)說，克(ke)隆猴技術突破之后(hou)，首要的(de)工作是通過提升克(ke)隆猴的(de)成(cheng)功率，構建出一大批(pi)具有(you)完全相同遺傳基因的(de)猴群(qun)，疾(ji)病由哪(na)個(ge)基因控制，通過對比(bi)這些(xie)猴群(qun)就有(you)可(ke)能進(jin)行準確(que)分析。

　　蒲(pu)慕明還提(ti)到，體(ti)細胞克隆猴的成(cheng)(cheng)功，預示著我國(guo)可以建立(li)以非人靈長(chang)類(lei)為模型的“Jackson Lab”——這是世界(jie)上(shang)最大的模式動(dong)物(wu)研(yan)發基地和(he)銷售公(gong)司，自1929年成(cheng)(cheng)立(li)到現在，已經為國(guo)際生物(wu)醫學界(jie)培養并(bing)出售7000多種基因編輯小鼠品系。

　　他說，等這項技(ji)術(shu)成熟后，未來(lai)我國(guo)(guo)也(ye)可建立以非(fei)人(ren)靈(ling)長類(lei)(lei)為(wei)模型的(de)主要研發(fa)基地和(he)產業鏈。此(ci)外，以我國(guo)(guo)科(ke)(ke)學家為(wei)主導(dao)的(de)靈(ling)長類(lei)(lei)全腦(nao)(nao)介觀(guan)神(shen)經(jing)聯結圖譜(pu)國(guo)(guo)際(ji)大(da)科(ke)(ke)學計劃(hua)的(de)實施(shi)和(he)靈(ling)長類(lei)(lei)腦(nao)(nao)科(ke)(ke)學的(de)前沿研究，也(ye)將(jiang)進一步使(shi)我國(guo)(guo)成為(wei)世界(jie)腦(nao)(nao)科(ke)(ke)學人(ren)才(cai)的(de)匯聚(ju)高地。

　　這一次“領跑”的為何是中國？

　　一個(ge)緊接著的(de)問題是(shi)，這一次“領跑”的(de)為何是(shi)中國(guo)？

　　“克(ke)隆”第(di)一次(ci)走(zou)進公眾視野還是21年前，1997年英國(guo)科學家伊恩·威爾(er)穆特成功(gong)克(ke)隆出體細胞(bao)多(duo)利羊，人類就此(ci)打開生命科學研究(jiu)的一扇新(xin)窗戶(hu)。

　　但此后20多年過(guo)去(qu)，盡管美(mei)國、中國、新加坡、德國、日(ri)本、韓國等國的知名研究機構(gou)一(yi)直探索和嘗試，但只是利用體細胞(bao)技術(shu)克隆出了豬、牛、羊、貓、狗(gou)等哺乳(ru)動物(wu)，卻一(yi)直沒有與(yu)人類接近(jin)的非人靈長類動物(wu)。

　　也因此(ci)，國際上不少專家一度認為“靈長(chang)類動物(wu)的(de)體細胞(bao)克隆”是不可能突破的(de)。最接(jie)近成(cheng)功(gong)的(de)一次實驗(yan)是在2010年(nian)。美(mei)國俄勒岡靈長(chang)類研究中心(xin)成(cheng)功(gong)移(yi)植了克隆猴(hou)胚胎，但胚胎發育至81天時以流產告(gao)終。

　　孫強記得，當時蒲(pu)慕明對他說(shuo)了(le)這樣一(yi)番話：“美國(guo)科學(xue)家還差一(yi)半就成功了(le)，我們只(zhi)要做(zuo)好(hao)另一(yi)半，就可以(yi)了(le)！”

　　這(zhe)并(bing)不容易。孫(sun)強說，一(yi)個(ge)主要的限制(zhi)因素，是供體(ti)細胞核在受體(ti)卵(luan)母細胞中的不完(wan)全重編程(cheng)，導致胚胎發育(yu)率低(di)，實(shi)驗很容易失敗；此外，非人靈(ling)長類動(dong)物(wu)胚胎的操(cao)作(zuo)技術不完(wan)善，也在很大(da)程(cheng)度上影響著實(shi)驗的結果。

　　在他看(kan)來，體細胞克隆技術主要(yao)分(fen)為(wei)四個關鍵(jian)節(jie)(jie)點：胚胎構建(jian)、胚胎激活、核基因啟動，以及(ji)著床后發育。這其中，只(zhi)有最(zui)后一個節(jie)(jie)點無(wu)法控制，前三個都需要(yao)人為(wei)干預。

　　以其(qi)中的(de)(de)“給卵母細胞(bao)去核”為(wei)例，這(zhe)是(shi)胚胎操作的(de)(de)一(yi)個必要步驟(zou)。與其(qi)他(ta)動(dong)物不(bu)同的(de)(de)是(shi)，猴子的(de)(de)卵母細胞(bao)不(bu)透(tou)明，因此(ci)去核操作非常困(kun)難(nan)。

　　此次成果論(lun)文的第一(yi)作者、中(zhong)科(ke)院神經科(ke)學研究(jiu)所非(fei)人(ren)靈長(chang)類研究(jiu)平(ping)臺博士后劉(liu)真花了大量的時間來訓(xun)練，最終才得以(yi)實現10秒內精準(zhun)完成體(ti)細胞去核的顯微操作。蒲慕明說，“這相當(dang)于奧(ao)運賽(sai)場上(shang)‘體(ti)操冠軍’的水平(ping)，不是每個(ge)實驗人(ren)員都能(neng)‘練’出來的。”

　　在(zai)1月24日中科院舉行的(de)新(xin)聞發布會上，孫(sun)強在(zai)最(zui)后(hou)的(de)致(zhi)謝(xie)環節(jie)一度哽咽著說：“感(gan)謝(xie)我(wo)的(de)團隊、感(gan)謝(xie)支持我(wo)們的(de)獸(shou)醫，更(geng)感(gan)謝(xie)我(wo)的(de)家人……一年(nian)365天，我(wo)在(zai)家的(de)時間也就60多天。”

　　最終，由他(ta)領銜的這(zhe)項(xiang)研究(jiu)跑在了(le)全世界(jie)最前面。

　　蒲慕(mu)明并不敢(gan)放松，他說，接(jie)下來中國(guo)團隊能否繼(ji)續保持領先，就要看(kan)我們能否盡快做(zuo)出與疾(ji)病相關的(de)模型動(dong)物(wu)，這是當務之(zhi)急，也是未來努(nu)力的(de)方向。（記者邱(qiu)晨輝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