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華社呼和浩特6月14日電? 題：“活羊經紀人”老白

　　新(xin)華社記者陳(chen)旭、李放、勿日(ri)汗

　　老白(bai)名叫白(bai)祥，40多歲的(de)他(ta)生(sheng)在烏(wu)蘭(lan)察(cha)布(bu)、長在烏(wu)蘭(lan)察(cha)布(bu)，從小就(jiu)和(he)羊(yang)打(da)交道，養羊(yang)、販(fan)羊(yang)干了半輩子。

　　6月的烏蘭察布(bu)依然寒氣(qi)逼人(ren)，土(tu)地貧瘠的這里(li)是內蒙古脫貧攻堅(jian)的主戰場，深度貧困人(ren)口一度占內蒙古的46.2%。

　　凌(ling)晨三點，拂曉(xiao)未至，位于陰(yin)山腳下的烏蘭察(cha)布(bu)市察(cha)哈(ha)爾右翼中旗義發泉村開始“忙活”起來。引擎聲(sheng)、犬吠聲(sheng)、羊(yang)羔聲(sheng)……來自四面(mian)八方的“羊(yang)販子”正(zheng)在(zai)挨家挨戶收羊(yang)羔。

　　早上八點，一(yi)車車羊羔陸續運往村里老白(bai)家(jia)。

　　“我(wo)們這(zhe)兒(er)買羊賣羊很少直接交易，一般都有個中間人。”老白說(shuo)，他(ta)(ta)干這(zhe)一行時間長，大家(jia)知道他(ta)(ta)有辦(ban)法、有路子(zi)，也(ye)信(xin)任(ren)他(ta)(ta)，所以都來找他(ta)(ta)。

　　老(lao)白家很(hen)大，前院(yuan)的(de)一角，焊(han)了(le)三四個(ge)鐵圍欄，一車車羊羔(gao)進院(yuan)就卸在這些(xie)圍欄里，買賣雙(shuang)方各站一邊，圍欄里留著(zhu)歪戴棒(bang)球帽的(de)老(lao)白和一群羊羔(gao)，交(jiao)易就準備開始了(le)。

　　這(zhe)里依然保留著古老(lao)的(de)(de)“袖口出(chu)價(jia)”。頂著呼呼的(de)(de)山風，老(lao)白(bai)在(zai)買賣雙方之(zhi)間奔(ben)走，一次(ci)(ci)次(ci)(ci)隱(yin)秘(mi)的(de)(de)握(wo)手，或(huo)是得意或(huo)是不(bu)滿的(de)(de)表情開始在(zai)買賣雙方的(de)(de)臉(lian)上流露。

　　46歲的王燕平曾(ceng)是(shi)當地建檔(dang)立卡貧困戶，近年來在當地政府大力幫扶下，他(ta)的羊(yang)養得越(yue)來越(yue)好，生活逐漸走上正(zheng)軌。去年，老白又借給他(ta)4萬元買了一(yi)輛小貨(huo)車(che)用于收羊(yang)販羊(yang)，今早的第(di)一(yi)車(che)羊(yang)就是(shi)他(ta)給老白送(song)來的。

　　6月11日，在內蒙古烏蘭察布市，白祥在打電話聯系生意。新華社記者 彭子洋 攝

　　“他們出價(jia)太低(di)。”王(wang)燕(yan)平一(yi)(yi)臉喪氣，逮(dai)著(zhu)羊就(jiu)往車上(shang)扔，一(yi)(yi)只(zhi)、兩只(zhi)……就(jiu)在這時(shi)，一(yi)(yi)只(zhi)羊羔(gao)受了驚，“噌”的一(yi)(yi)下躥了出去(qu)，一(yi)(yi)頭(tou)撞在鐵圍(wei)欄上(shang)，抽搐(chu)著(zhu)癱(tan)倒(dao)在地，翻著(zhu)白眼、吐了舌頭(tou)。

　　“這羊不行了”“撞得腦出血了”“趕緊放血還能吃肉”……圍(wei)觀的(de)村(cun)民七嘴八舌嚷(rang)嚷(rang)起來。

　　王燕(yan)平(ping)的臉一下就黑了(le)。眾(zhong)目睽(kui)(kui)睽(kui)(kui)，羊(yang)(yang)沒賣出(chu)去，還傷(shang)了(le)一只，抹不開(kai)面子的王燕(yan)平(ping)幾次想把(ba)羊(yang)(yang)拽(zhuai)起(qi)來，都沒成功，無(wu)奈之(zhi)下回車上拿了(le)刀。

　　想要下(xia)刀，卻(que)又(you)遲疑了，還是舍不得，這(zhe)一刀下(xia)去大幾(ji)百的(de)錢就(jiu)沒了。正在左右為難的(de)時(shi)候，小羊羔把(ba)吐出來的(de)舌頭收了回去，晃晃悠(you)(you)悠(you)(you)地又(you)站了起來。

　　“看(kan)到沒，這就(jiu)是奇跡(ji)！”王(wang)燕平(ping)咧著(zhu)大(da)嘴笑了(le)，炫耀般掃視著(zhu)周圍的看(kan)客們，臉上的褶(zhe)子都擰在(zai)了(le)一起。大(da)家還在(zai)議論著(zhu)，老白的一只(zhi)大(da)手就(jiu)已拉(la)住(zhu)了(le)王(wang)燕平(ping)。

　　老白出價了(le)。一言不發的他瞇著(zhu)小眼斜盯著(zhu)王燕平，暗中舞動著(zhu)“手里乾坤(kun)”。

　　“成(cheng)交(jiao)！你的羊我收了！”老白咧(lie)嘴笑了。

　　“義發(fa)泉(quan)村曾是(shi)有名的貧困村，全村241戶(hu)中有將近三分之一(yi)是(shi)建檔(dang)立卡(ka)貧困戶(hu)。”義發(fa)泉(quan)村駐村第一(yi)書記白曄星(xing)說，“家(jia)家(jia)戶(hu)戶(hu)都(dou)養羊，但規(gui)模小又分散，很難(nan)發(fa)展(zhan)起來(lai)。多虧了(le)老白這樣的帶(dai)頭人，幫著村民(min)收羊賣羊，大(da)家(jia)都(dou)開玩笑(xiao)地(di)叫他‘活羊經紀(ji)人’。”

　　6月11日，在內蒙古烏蘭察布市白祥家的圍欄里，王燕平（右）抱起羊準備裝車。新華社記者 彭子洋 攝

　　一個“活羊(yang)經紀人”帶活了全村的(de)羊(yang)生意。但很(hen)少人知道，老白(bai)也有慘痛的(de)經歷。

　　“家財萬(wan)貫，帶毛(mao)的不(bu)算。”老白收(shou)羊養羊半(ban)輩子，最(zui)擔心的就是(shi)銷(xiao)路。“以前都(dou)是(shi)把羊送到一些小屠宰場(chang)，經常一兩(liang)個月要不(bu)上賬。”

　　最多(duo)的一(yi)次(ci)，一(yi)家屠(tu)宰(zai)場(chang)欠了老白七(qi)十(shi)多(duo)萬元(yuan)。“那可不光是我的錢，村里(li)多(duo)少人都等著呢。”被逼急的老白在對方辦公室一(yi)住就是40天，帶(dai)著鍋在人家辦公室炒辣椒，嗆得自(zi)己都坐不住。

　　老白(bai)一度不想再養羊了(le)，但(dan)這干了(le)半輩子的(de)差事是他發家致(zhi)富的(de)指望，也寄托(tuo)著(zhu)全村(cun)的(de)希望。直(zhi)到2017年，老白(bai)認(ren)識了(le)朱強(qiang)強(qiang)，一直(zhi)懸著(zhu)的(de)心才安穩下來。

　　朱強(qiang)強(qiang)是烏(wu)蘭(lan)察布(bu)市東來順肉類加工(gong)有限公司的采(cai)購負責人(ren)。2008年(nian)，北京市首旅(lv)集(ji)(ji)團在京蒙幫扶(fu)提(ti)前布(bu)局，安(an)排所(suo)屬(shu)北京東來順集(ji)(ji)團在烏(wu)蘭(lan)察布(bu)建立肉類加工(gong)基地(di)，2016年(nian)又在當(dang)地(di)投資建設占地(di)100畝的新廠區(qu)，4條(tiao)現(xian)代化生產(chan)線集(ji)(ji)肉類生產(chan)、屠宰、加工(gong)、冷藏(zang)、供銷(xiao)于一體。

　　“我(wo)們(men)保(bao)證錢款一周結清，優先確保(bao)當地農牧民的權益。”朱(zhu)強(qiang)(qiang)強(qiang)(qiang)說，“和老(lao)白認(ren)識以后(hou)，老(lao)白的羊基本上(shang)都(dou)送到(dao)我(wo)們(men)這兒了，有時(shi)候(hou)錢當天就(jiu)結清了。”

　　2019年，東來(lai)順投入超過1.8億元(yuan)，向(xiang)周(zhou)邊農牧民購買活羊(yang)16萬只。

　　近年(nian)來，隨著京蒙對口(kou)幫扶的(de)力度不斷加大，在一批(pi)又一批(pi)北京掛職(zhi)干部的(de)引(yin)薦下，越來越多的(de)北京企(qi)業來到烏蘭察布，通過多種多樣的(de)方式幫助(zhu)當地(di)貧困地(di)區(qu)的(de)農(nong)牧民(min)擺脫貧困、走上致富路(lu)。

　　“去年一年我自己(ji)的羊就給(gei)他們送去了兩千多只，掙(zheng)得不多，30多萬(wan)塊(kuai)吧(ba)。”談起掙(zheng)錢，老白黝黑的臉上滿是得意。“別人一斤(jin)多給(gei)20塊(kuai)我也不賣，就給(gei)東來順(shun)。”

　　“好(hao)東西不好(hao)賣，我們來就是要解決這(zhe)個問題。”北(bei)京(jing)(jing)市掛職干(gan)部、烏蘭察(cha)布市副市長鄭曉博說，北(bei)京(jing)(jing)有(you)龐大的消費(fei)市場(chang)，而烏蘭察(cha)布是優質的原材料基地(di)，通過產業扶貧(pin)、消費(fei)扶貧(pin)等多種方(fang)式，京(jing)(jing)蒙兩(liang)地(di)能夠長久、可(ke)持續(xu)地(di)協作發(fa)展下(xia)去。

　　2019年，北(bei)京市(shi)投入京蒙(meng)扶貧(pin)(pin)協(xie)作(zuo)資金4.3億元，實施京蒙(meng)項目177個，帶動建檔立卡貧(pin)(pin)困人(ren)口超過4.6萬人(ren)。

　　今年(nian)初，一場(chang)疫情讓各地不(bu)少農產品(pin)出現滯銷，而老白卻在家“穩坐釣(diao)魚臺”。“羊(yang)圈里還有1100多只羊(yang)，有東來順(shun)在，不(bu)愁賣。”

　　“現在(zai)高鐵通了，兩個(ge)小(xiao)時就能到(dao)北京(jing)。”老白說(shuo)，他上次去(qu)北京(jing)還是五年(nian)前。“下次一(yi)定要去(qu)東(dong)來順(shun)看(kan)看(kan)，咱也(ye)到(dao)北京(jing)嘗嘗自(zi)己的羊肉。”

【糾錯】

責任編輯： 詹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