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華社南京(jing)1月22日電(記(ji)者楊紹功)春(chun)運期間，高鐵在大地上呼嘯而過，不少人(ren)(ren)正乘(cheng)著車奔(ben)向回家的方向。而有一些(xie)人(ren)(ren)，獨(du)來獨(du)往，遠離喧囂，守護(hu)著人(ren)(ren)們(men)的平安(an)與(yu)便捷。

　　“一個人”的試探

　　凌晨5點左右，一趟高(gao)鐵列車(che)從南(nan)京南(nan)站出發(fa)，以最高(gao)310公里的時速，一站不停地駛向上海虹橋。

　　這是每(mei)天滬寧線上的(de)第(di)一(yi)趟(tang)高鐵，在公(gong)開時刻表上查不(bu)到，也沒有(you)人能買到票。因為(wei)，車上沒有(you)旅客(ke)，沒有(you)乘務員，只有(you)一(yi)個司機(ji)。

　　中鐵(tie)上海局南京(jing)東(dong)機(ji)務(wu)段(duan)動車司機(ji)王祖國要開著這趟(tang)空車，跑上一個(ge)多(duo)小時，確(que)認夜間維護作業后的線路是否(fou)安全，后面的載客列車才能按時開行。

　　駕駛室里(li)，只有儀表屏是亮(liang)的(de)(de)，映得王祖(zu)(zu)國(guo)的(de)(de)臉像涂了迷(mi)彩。弧形玻(bo)璃外，一(yi)(yi)段(duan)段(duan)枕木躥向輪(lun)下，一(yi)(yi)根根電桿擦窗而過(guo)，城市的(de)(de)燈火點染著天幕，車燈照亮(liang)的(de)(de)兩條鐵軌(gui)仿佛沒有盡(jin)頭。車身劃破空氣發出轟鳴(ming)，被不斷(duan)重(zhong)復的(de)(de)踩踏(ta)板(ban)聲切(qie)斷(duan)。王祖(zu)(zu)國(guo)不時喊(han)口令帶比畫操作，單調刻板(ban)得好像機(ji)器(qi)。

　　只身“蹚雷”，無(wu)人相(xiang)伴。這是43歲(sui)的(de)王(wang)祖(zu)國11年來的(de)日常。用他的(de)話說，“年三(san)十晚上，能輪到休班在家吃(chi)年夜飯，這么多年也不(bu)過三(san)四次。”

　　沿線城市還沒禁(jin)放時，過年開(kai)一路車能看一路煙花(hua)。“那是(shi)商務座都(dou)看不(bu)到的(de)(de)景象，但沒人(ren)可(ke)以分享。”常人(ren)沒有的(de)(de)獨特經歷，是(shi)王祖國的(de)(de)驕傲也是(shi)他的(de)(de)孤獨。

　　清(qing)晨6點多，到站(zhan)的“蹚(tang)雷車(che)”改(gai)作(zuo)(zuo)載客列車(che)。走出駕駛室，王(wang)祖國戴上大殼帽(mao)、拖著拉桿箱，逆(ni)行(xing)在人(ren)流中出站(zhan)去(qu)。這是作(zuo)(zuo)為動(dong)車(che)司機(ji)的他(ta)，工作(zuo)(zuo)中最喧囂熱鬧的時刻。

　　擦(ca)肩而過的人們(men)多(duo)數不知道，馬(ma)上要走的路，王祖國已經(jing)為他們(men)走了一遍(bian)。

　　王祖國說：“不怕(pa)萬次試(shi)探，只(zhi)為萬無一失。”

　　“一個人”的守護

　　火車(che)拐個(ge)彎或顛簸一點，行李(li)車(che)里(li)的上海客運段列車(che)行李(li)員張靚蓉都會提心吊膽(dan)，她急(ji)忙起身到車(che)廂檢查(cha)行包(bao)。

　　張靚蓉值乘的1462/1461次列車，從上海往返(fan)北京(jing)，30多年來改名不銷號，被(bei)稱為“京(jing)滬神車”。

　　單程22.5小時，平均(jun)每小時要停(ting)一站，全(quan)程平均(jun)時速不到70公里。“神車”神在(zai)停(ting)站多、速度慢、票價(jia)低，旅(lv)客乘車、托件都很方便。

　　藥品、鮮(xian)花、教輔、零配件……有時可能還有一(yi)條狗——行包(bao)五(wu)花八門、數量不一(yi)，但每站停靠只(zhi)有2-10分鐘。張靚(jing)蓉指揮(hui)著(zhu)工(gong)人連喊(han)帶跑、搬(ban)上搬(ban)下，1分鐘內(nei)至少搬(ban)運(yun)15件，這(zhe)是(shi)行程中(zhong)最緊(jin)張的時候(hou)。

　　隨著列車(che)開動、車(che)門上鎖，行李車(che)里只剩(sheng)下張靚蓉(rong)一個人，對著126平方米(mi)滿滿當(dang)當(dang)的貨物。

　　行李(li)車沒空(kong)調。夏(xia)天像個(ge)悶罐子(zi)，最高能(neng)有50℃；冬天是(shi)個(ge)涼屜子(zi)，外面幾度，里面就幾度。所(suo)幸(xing)，后來值(zhi)班室裝(zhuang)了空(kong)調。沒事時，張(zhang)靚蓉只(zhi)需每隔一(yi)小時到(dao)車廂里巡查一(yi)次(ci)。

　　坐在值班室里(li)，不(bu)能做與(yu)工(gong)作無關(guan)的事，張靚蓉只能像保姆一樣守在那(nei)里(li)，就像在給別人看孩子。20多年下(xia)來，路上哪段顛簸、哪里(li)轉彎她都記得(de)清清楚楚。

　　在(zai)(zai)車上過年是(shi)常態。這時(shi)候，張靚(jing)蓉(rong)最怕(pa)女兒來電話。值班時(shi)不(bu)能接，休息(xi)時(shi)不(bu)忍心接。“接了(le)聽(ting)著孩子喊媽媽，心里(li)難受！”現在(zai)(zai)女兒讀(du)大學去了(le)，張靚(jing)蓉(rong)一直覺得(de)虧欠了(le)她。

　　“一個人”的堅守

　　在上(shang)海局(ju)鎮江站(zhan)值班員左(zuo)達(da)華眼里，忙碌(liu)是克服孤(gu)獨寂寞最好的方(fang)式。

　　長江(jiang)(jiang)和京杭大(da)運河(he)在(zai)鎮江(jiang)(jiang)交(jiao)匯，讓(rang)鎮江(jiang)(jiang)港(gang)(gang)(gang)成為中國43個主樞紐港(gang)(gang)(gang)之一(yi)。春節期(qi)間，企業提前補料、發(fa)貨，大(da)量貨物從這(zhe)里(li)進出(chu)港(gang)(gang)(gang)，經鎮（江(jiang)(jiang)）瑞（山）鐵(tie)路(lu)進入(ru)京滬鐵(tie)路(lu)干線。

　　上隍站與鐵路南(nan)京(jing)貨運中心上隍貨場相連，成為這些(xie)貨物的(de)(de)必經之路。左(zuo)達華的(de)(de)任務，是安(an)排列(lie)車進出(chu)站的(de)(de)軌(gui)道，就像是公路上的(de)(de)交(jiao)警(jing)。不過，交(jiao)警(jing)可以來回(hui)走動，而左(zuo)達華所有的(de)(de)工作都要(yao)通過一套古董級的(de)(de)信(xin)號(hao)控制臺來完成。

　　一個(ge)人獨自值班，一個(ge)班就是24小時(shi)，平均辦理12趟、86輛列(lie)車，春(chun)運期間還要(yao)更多些。這種班，每7年(nian)才能(neng)輪到1次年(nian)三十晚(wan)上休息(xi)。

　　左(zuo)達(da)華的(de)(de)家(jia)就在(zai)十幾公(gong)里外的(de)(de)鎮江市(shi)區，開車(che)最快(kuai)只(zhi)要(yao)20分鐘。但最大的(de)(de)問題(ti)不(bu)是回家(jia)，而是離(li)家(jia)近在(zai)咫(zhi)尺卻要(yao)忍受(shou)孤(gu)獨。

　　他(ta)在小站上(shang)像釘(ding)子(zi)一樣(yang)守了(le)19年(nian)。剛來(lai)時，周邊荒涼得讓他(ta)害怕，“畢竟只有我一個人，真出了(le)事，喊誰去？”現在，小站依(yi)然偏僻(pi)。

　　每每夜(ye)深之時(shi)，窗(chuang)外蟲都不(bu)(bu)叫了(le)，值(zhi)班(ban)室里安靜得(de)能(neng)聽到電流聲，左達華還在等電話。這時(shi)候(hou)，他就盼著鈴聲響起，好讓(rang)自(zi)己忙起來，“越忙越好，忙起來就不(bu)(bu)覺(jue)得(de)孤獨了(le)。”

　　耐得住寂寞，才(cai)能(neng)守(shou)得住繁華(hua)。

【糾錯】

責任編輯： 吳詠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