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說(shuo)新官上(shang)(shang)任(ren)春風得意,但(dan)山東(dong)膠州某鎮一位領導干部上(shang)(shang)任(ren)時(shi)遇(yu)到(dao)了麻(ma)煩。鎮上(shang)(shang)有個工業園,前任(ren)還在(zai)時(shi),就有企業私接管道進(jin)入排水(shui)管網。這(zhe)位繼任(ren)者在(zai)任(ren)職后(hou)沒(mei)有采取(qu)整改措施,污水(shui)廠長期(qi)高負荷運(yun)轉,結果影響了污水(shui)處理(li)效(xiao)果。出(chu)了這(zhe)樣(yang)一筆生態(tai)赤字的壞賬,責任(ren)該算在(zai)誰頭上(shang)(shang)?
領導干(gan)部(bu)自然資(zi)源資(zi)產(chan)離(li)任審(shen)計(ji)(ji)試(shi)點以(yi)來(lai),各級審(shen)計(ji)(ji)機(ji)關(guan)遇到不(bu)少問題(ti)。尤其是,一(yi)些(xie)(xie)地(di)方(fang)存(cun)在(zai)片面追(zhui)求GDP的思維(wei)慣性(xing),部(bu)分單(dan)位(wei)不(bu)積極配合審(shen)計(ji)(ji)工作。現實中(zhong),存(cun)在(zai)哪些(xie)(xie)共(gong)性(xing)難題(ti)?審(shen)計(ji)(ji)部(bu)門在(zai)“較真(zhen)”時,有(you)沒有(you)找到解決辦(ban)法?
取證難:數據分散在多部門,審計力量相對薄弱
“取(qu)證是第一個(ge)難題(ti)。”膠(jiao)州市審計局(ju)局(ju)長于江(jiang)宏介紹(shao),一方(fang)面,自(zi)(zi)然資(zi)源(yuan)資(zi)產(chan)基礎數(shu)據由環保、國土、農林水利等多(duo)部門管(guan)理,提取(qu)難度大;另一方(fang)面,絕大多(duo)數(shu)被審計單(dan)位對自(zi)(zi)然資(zi)源(yuan)資(zi)產(chan)的分布、數(shu)量、質量、權屬等要素(su)掌握不全,資(zi)料不規(gui)范,“數(shu)據都不足,何談編制負債表”。此外,個(ge)別(bie)地方(fang)仍舊片(pian)面追求GDP,“我(wo)們得不到配合”。
有同樣苦水(shui)的(de)還(huan)有福建寧(ning)德(de)。“審計(ji)涉及范圍廣,資源資產種類多(duo)、變動大、成因雜,信息(xi)量卻(que)很分散。”寧(ning)德(de)市審計(ji)局有關負責人表示。
為長(chang)遠計(ji),不少(shao)地區(qu)要求被審計(ji)單位(wei)建立自然資(zi)源臺賬,規范登記和(he)核算制(zhi)度,為下(xia)次審計(ji)提供依(yi)據。還有(you)的成立聯席會(hui)議,由各成員單位(wei)提供更規范、客觀(guan)、真(zhen)實(shi)的數據……
不(bu)(bu)過(guo),審計力量(liang)相(xiang)對薄(bo)弱、經(jing)驗相(xiang)對不(bu)(bu)足,是各試點(dian)地區在(zai)取證時遭遇(yu)的(de)普(pu)遍痛點(dian)。
“受現場(chang)審(shen)計(ji)時間、專(zhuan)業限(xian)制(zhi),很多基(ji)礎數據、關鍵指(zhi)標的準(zhun)確性真(zhen)實性無法判斷。”寧德市審(shen)計(ji)局有(you)關負責人說,評估預測資源(yuan)和生(sheng)態(tai)影響不容(rong)易準(zhun)確到位,某種(zhong)程度上制(zhi)約了審(shen)計(ji)效果。
山東財經(jing)大(da)學會計學院(yuan)教授王愛國認為,當前國內審(shen)計部門人員大(da)多出(chu)身財務或(huo)審(shen)計等經(jing)管類專業,有資源(yuan)或(huo)環(huan)保(bao)背景的(de)不多,審(shen)計效率、質量難(nan)以保(bao)證。
因為人力資源約束,聘請外部(bu)專(zhuan)家把脈問(wen)診(zhen)審(shen)計內容,成了不(bu)少試(shi)點地區的巧路子(zi)。但(dan)這(zhe)個(ge)辦法能管多久?
“借助外(wai)力可以暫時(shi)滿足一(yi)時(shi)之需,但改(gai)善審(shen)計(ji)人員隊(dui)伍專(zhuan)業(ye)結構、提高(gao)自身本領,才(cai)是重(zhong)中之重(zhong)。”浙(zhe)江省審(shen)計(ji)廳(ting)經(jing)濟(ji)責任審(shen)計(ji)一(yi)處處長王家華表(biao)示(shi),要努(nu)力提高(gao)現(xian)有審(shen)計(ji)人員素質能力,強化信(xin)息化審(shen)計(ji)技術培訓;有側(ce)重(zhong)地(di)招聘自然(ran)資源和(he)地(di)理信(xin)息技術專(zhuan)業(ye)人才(cai),改(gai)善現(xian)有審(shen)計(ji)人員專(zhuan)業(ye)結構。
評價難:缺少客觀的評價標準,審計結果運用不足
“評(ping)價是困擾(rao)審(shen)計(ji)部(bu)(bu)門的(de)最大(da)難題,一(yi)大(da)原因在于審(shen)計(ji)部(bu)(bu)門缺(que)少客觀(guan)的(de)評(ping)價準則。”中(zhong)國(guo)社(she)科院(yuan)財經戰(zhan)略研(yan)究(jiu)院(yuan)研(yan)究(jiu)員汪德華說,2017年審(shen)計(ji)署對(dui)(dui)于地(di)方(fang)試點工作指導意見中(zhong),考(kao)慮到客觀(guan)情況,只(zhi)要求對(dui)(dui)領(ling)導干部(bu)(bu)自然資(zi)源資(zi)產管理(li)履職情況做一(yi)個綜合評(ping)價,分“好、較好、一(yi)般、較差、差”5個等級(ji)。
“目前,我國自然資(zi)源(yuan)資(zi)產統一(yi)確權(quan)登(deng)記(ji)尚未完成,部(bu)分資(zi)產產權(quan)不清、區域界限(xian)模糊(hu),很難對(dui)管理者(zhe)(zhe)、使(shi)用者(zhe)(zhe)和(he)責任者(zhe)(zhe)進(jin)行(xing)有效審計(ji)。”王愛國說。對(dui)此,不少一(yi)線審計(ji)人員更有感觸(chu)。
“比如(ru),現在還(huan)沒有森林(lin)資源質量評價的國家標準,審計就難(nan)以對其進(jin)行指(zhi)標等(deng)級劃分和區間界定。”于江宏(hong)舉(ju)例。
再(zai)如,寧德(de)雖然(ran)初步建(jian)立了審(shen)計評價指標,但還(huan)沒(mei)有編制負(fu)債表(biao)。國土部門提(ti)供(gong)的土地(di)總(zong)面(mian)積與林業(ye)部門提(ti)供(gong)的土地(di)總(zong)面(mian)積不一致(zhi),由此算(suan)出的指標結果就不同。所以,自然(ran)資源資產利用程度是(shi)什么?消耗強度多(duo)大?生(sheng)態環境破(po)壞程度多(duo)大?這些都沒(mei)有清晰的標準(zhun),很(hen)難準(zhun)確評價。
評價難的直接后果就(jiu)是審計(ji)結果得不到充(chong)分運(yun)用。王家華表(biao)示,自上而下(xia)都(dou)還沒有建立(li)自然資源資產核算體系,審計(ji)工作缺乏(fa)數據(ju)支撐。審計(ji)結果運(yun)用缺乏(fa)權威性,后續相關(guan)工作難以開展(zhan)。
評價體系(xi)在整(zheng)個(ge)審計(ji)中處于上下游(you)之間(jian)的連(lian)接位置,不可或缺。為此,不少試(shi)點地(di)區審計(ji)部門,因地(di)制宜探索合適的評價體系(xi)。寧德嘗試(shi)建立了一套涵蓋資源(yuan)保(bao)有和(he)(he)消耗、環境(jing)(jing)損害(hai)和(he)(he)治(zhi)理、生態恢復和(he)(he)效益、經濟結構(gou)調整(zheng)、環保(bao)能力保(bao)障(zhang)等5方面44項評價指(zhi)(zhi)標。浙(zhe)江湖(hu)州在評價指(zhi)(zhi)標設置上,充分體現生活優(you)先(xian)、環境(jing)(jing)優(you)先(xian)、保(bao)護優(you)先(xian)價值導向,分3大類別、10個(ge)方面、20項基礎指(zhi)(zhi)標,3類權(quan)重分別為5∶2∶3。
定責難:有些損害行為滯后,有些自然資源跨區域
審計有了結果,尤(you)其(qi)是發現(xian)“負政績”,領(ling)導(dao)干部(bu)應承擔什么責任?實操中,不易界定。寧德(de)市審計局(ju)有關負責人表(biao)示(shi),很多自然(ran)資(zi)源(yuan)資(zi)產的污染損害,都(dou)存在滯后性,有些污染環境的行為(wei)是長期(qi)的,涉(she)及幾任領(ling)導(dao)任職期(qi)限。
比如,海洋(yang)污染潛伏性強、周期(qi)長,近岸(an)海域水質等指標(biao)在三(san)五(wu)年內一(yi)般(ban)不(bu)會有太(tai)大變(bian)化,加上海洋(yang)流動性特點、海洋(yang)突(tu)發事(shi)件影(ying)響,責任主體難以明確。
另外,有些自然資源具有跨(kua)(kua)區域性,如河(he)流等,大多(duo)跨(kua)(kua)越多(duo)個行(xing)政轄區,通常伴隨(sui)著上游污染對下游生(sheng)態的破壞。如此,無法(fa)簡單地(di)界(jie)定領導應承擔的責(ze)任。
還(huan)有的(de)(de)自然資源資產(chan)價值(zhi)不明,責(ze)任(ren)難以量化和管控(kong)。“拿礦產(chan)資源來(lai)說,價值(zhi)估計(ji)的(de)(de)穩定性較差。如(ru)何將領導(dao)干部的(de)(de)履職行為與自然資源資產(chan)價值(zhi)變(bian)化關(guan)聯起來(lai),并相應(ying)按經濟(ji)(ji)責(ze)任(ren)審(shen)計(ji)要求獲取證據準確(que)界(jie)定經濟(ji)(ji)責(ze)任(ren),這在(zai)審(shen)計(ji)實踐中存(cun)在(zai)較大難度。”王愛國說。
“遺留問題(ti)看(kan)(kan)整改、潛在問題(ti)看(kan)(kan)對策(ce)(ce)、常規問題(ti)看(kan)(kan)決(jue)策(ce)(ce)。”于江宏說,針對不同問題(ti),采取(qu)不同的責任認定方式(shi)。屬于歷史問題(ti)整改不到(dao)(dao)位,被(bei)審計干部就要(yao)承擔(dan)領導責任。在膠州,3人因(yin)履行土地、環境(jing)保護等職責不到(dao)(dao)位被(bei)取(qu)消年(nian)終評優資格(ge)。
“相比經(jing)濟責任審(shen)計,領導(dao)干部自然資源資產(chan)離(li)任審(shen)計還(huan)是新事物。需要審(shen)計、組織、紀檢(jian)、監察、國(guo)土、水利、環保等(deng)多(duo)部門(men)共同推進(jin),明確清晰的定(ding)責規范(fan)。”汪德華說。
(原標題(ti)為《前任(ren)在時企業偷(tou)排污水,繼任(ren)者沒有(you)整改、影(ying)響治(zhi)污 這筆生態(tai)賬 算在誰頭上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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