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月(yue)11日，香港舞(wu)蹈(dao)(dao)團《快(kuai)雪時晴》在香港西(xi)九文化區戲曲中(zhong)心上演(yan)，糅合(he)舞(wu)蹈(dao)(dao)、書法、武術、弦樂及新媒體(ti)的跨界元(yuan)素。新華社(she)發（香港舞(wu)蹈(dao)(dao)團供圖(tu)）

  新華社香港10月13日電 題：身體與筆墨的融合：香港舞蹈的東方美學探索

  龍鏡伊

  霧氣(qi)時聚時散(san)，水滴落下又蒸發，舞臺(tai)猶如一張展開的(de)(de)宣(xuan)紙(zhi)，舞者(zhe)化身筆墨，翻騰潑灑之間留下書法般(ban)的(de)(de)痕跡(ji)。

  樂聲疏(shu)朗，聽得到舞者的腳步和呼吸，全場觀(guan)眾一起感受，一張(zhang)古帖從東晉雪后初(chu)晴(qing)的日子，穿越到如今香港的秋(qiu)日夜晚。

  這是(shi)香港舞蹈(dao)(dao)團原創舞蹈(dao)(dao)詩《快雪時晴》營造的水墨新(xin)世界，節目于本月11日至(zhi)14日在(zai)西九文(wen)化(hua)區(qu)戲曲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心(xin)上演。香港舞蹈(dao)(dao)團是(shi)香港特區(qu)政府資助的專(zhuan)業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(guo)舞舞團，于1981年成立，致力從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(guo)傳統文(wen)化(hua)汲取養分，推廣具當代藝術創意(yi)和香港特色的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(guo)舞蹈(dao)(dao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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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香港(gang)舞蹈(dao)(dao)團《快(kuai)雪(xue)時晴》在舞臺設計上(shang)加入水墨元素，舞者與之互動會留下書(shu)法般的痕跡（10月11日攝）。新華社發（香港(gang)舞蹈(dao)(dao)團供(gong)圖）

  東方美學：真摯與微妙

  沒(mei)有(you)人物角(jiao)色，沒(mei)有(you)套路(lu)招式(shi)，取材自王(wang)羲(xi)之(zhi)手帖的(de)(de)《快雪時晴》是一(yi)臺別樣(yang)的(de)(de)舞蹈節目。《快雪時晴帖》被(bei)譽為“書圣”繼《蘭亭(ting)集(ji)序》之(zhi)后(hou)的(de)(de)又一(yi)行書代表(biao)作，內容是在一(yi)場大雪后(hou)向朋友問好，就像(xiang)如今(jin)的(de)(de)手機短信。

  “書帖(tie)僅(jin)數十字，寫于(yu)兵荒馬亂的時代，但王羲之仍關心朋友(you)，生活中有(you)喜悅。”身兼導演及編舞的楊云濤(tao)正是被這份含蓄卻真摯的情感(gan)觸動(dong)，“讀懂它的人(ren)就讀懂了那種情緒，它承載著我們(men)中國人(ren)的情感(gan)，一(yi)代代傳下來。”

  在排(pai)練室里，楊云(yun)濤與(yu)舞者們(men)一起翻(fan)看手帖(tie)，尋找線條(tiao)起伏間流動著(zhu)的“墨氣(qi)”。楊云(yun)濤追求的，并不是(shi)用身體(ti)模仿書(shu)法筆(bi)畫(hua)，而是(shi)透(tou)過(guo)氣(qi)韻表達情感(gan)。舞者們(men)從最(zui)簡單(dan)的呼(hu)吸開(kai)始練起，感(gan)受氣(qi)的流轉，并延展出東(dong)方美學(xue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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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香港舞蹈團藝術(shu)總監楊云濤在(zai)接受記者采訪(fang)（9月24日(ri)攝(she)）。新華(hua)社發（譚(tan)佳銘 攝(she)）

  楊云濤畢業于中央民族大(da)學舞蹈(dao)系，2002年加入香(xiang)港舞蹈(dao)團擔任首席舞蹈(dao)員，2013年出任藝(yi)術總(zong)監(jian)。

  在(zai)楊(yang)云濤看來，舞(wu)蹈是一種(zhong)肢體語言(yan)，有(you)一種(zhong)獨(du)立的(de)呈現方式。他讓《快雪時晴》抽(chou)離了中國舞(wu)標(biao)志的(de)音樂和服裝風(feng)格，舞(wu)者(zhe)以書法(fa)(fa)為出(chu)發(fa)點(dian)，安靜地展示身體的(de)內在(zai)起伏。舞(wu)蹈動(dong)作時緩(huan)時急，書法(fa)(fa)線條或交織或并行(xing)，都有(you)情感流(liu)轉其中，自然繪制出(chu)一幅(fu)流(liu)動(dong)的(de)水墨畫。

  楊云濤(tao)說：“這是中國(guo)傳統(tong)文化的(de)表現形式，也(ye)是西(xi)方很多(duo)藝術(shu)家究其(qi)一(yi)生都在(zai)尋找的(de)抽象與純粹(cui)，其(qi)實在(zai)千年前的(de)東(dong)方已經有了。”

  領會中國傳統審美里的(de)微妙，有時就像(xiang)解密，是(shi)樂趣所在(zai)。觀眾梁先生熱(re)愛(ai)書法(fa)，因為好奇墨跡如(ru)何轉(zhuan)化成(cheng)舞(wu)蹈而(er)走進劇場(chang)(chang)，“舞(wu)臺很(hen)有創意(yi)，好像(xiang)真的(de)下起一(yi)場(chang)(chang)快雪，在(zai)時晴的(de)剎那，感(gan)覺到晦暗過后便是(shi)無限光明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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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香港舞(wu)(wu)蹈(dao)團(tuan)《快雪時晴》的新媒(mei)體(ti)裝(zhuang)置通過收集舞(wu)(wu)者的動態和腦電(dian)波數據，創作(zuo)出會(hui)動的書法線條(tiao)（10月11日攝）。新華社發（香港舞(wu)(wu)蹈(dao)團(tuan)供圖）

  跨界：糅合與磨合

  書法用(yong)紙被用(yong)于舞(wu)臺布景，搭配了硯臺般(ban)的(de)水(shui)(shui)池，舞(wu)者沾(zhan)了“墨水(shui)(shui)”的(de)身(shen)體(ti)在舞(wu)臺上留下有力的(de)“筆跡”。劇(ju)場外，五(wu)件以水(shui)(shui)墨畫為(wei)靈感設計的(de)長(chang)衫，連同水(shui)(shui)墨畫互動屏(ping)一(yi)起展出(chu)，延(yan)伸水(shui)(shui)墨為(wei)軸的(de)藝術體(ti)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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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新媒體藝術(shu)家(jia)張瀚謙在接受記者采訪（9月24日(ri)攝）。新華(hua)社發（譚佳(jia)銘 攝）

  “有時(shi)候(hou)科技給(gei)人感(gan)覺硬邦(bang)邦(bang)，但科技也(ye)能呈(cheng)現很多我們(men)不易(yi)解讀的東(dong)西。”為舞臺(tai)設計(ji)裝(zhuang)置(zhi)的新媒(mei)體藝術家張(zhang)瀚謙研究科技書法已經十余年。

  啟發(fa)他運(yun)用動態捕捉(zhuo)技術，讓舞(wu)者(zhe)手執器材(cai)在空中揮(hui)毫，并將所錄得的(de)(de)“筆劃”與(yu)舞(wu)者(zhe)的(de)(de)腦(nao)電波(bo)數據結合。當舞(wu)臺上落(luo)下黑色的(de)(de)半透(tou)紗幕，數據化為錯綜變幻的(de)(de)墨跡，又像跳動的(de)(de)心臟，與(yu)舞(wu)者(zhe)相輝(hui)映，層(ceng)次豐富。

  節目還將(jiang)舞蹈、書(shu)法、武術(shu)與現場演奏糅合在一起，跨越古今，融合中(zhong)西。楊云濤坦言(yan)，沒有劇情與劇本，他(ta)與藝術(shu)家(jia)之間更多(duo)是進行精(jing)神上的溝通，“因為我們對(dui)中(zhong)國傳統文化(hua)有著共同(tong)的審美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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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9月24日，小(xiao)提琴家姚(yao)玨在彩排(pai)。新華社發（呂小(xiao)煒(wei) 攝）

  小提(ti)琴作為西(xi)方(fang)(fang)樂器，在小提(ti)琴家姚玨(jue)的現場演繹(yi)下，以(yi)西(xi)方(fang)(fang)古典樂襯出中式(shi)傳統(tong)的韻味。

  “雖然我是用西(xi)洋樂(le)器演奏著西(xi)方作品(pin)，但這個節目有著中(zhong)國傳統文化(hua)的根(gen)。”姚(yao)玨認為，中(zhong)西(xi)合璧能帶來(lai)新的觀賞體驗。

  在香港演(yan)藝學院中(zhong)國舞(wu)專(zhuan)業讀大四的伍同學說(shuo)：“當小提(ti)琴響起(qi)(qi)來(lai)時(shi)，我(wo)感到很震撼，書法的剛柔并濟與弦樂的抒情性融合在一起(qi)(qi)，群舞(wu)的舞(wu)者動(dong)作既一致(zhi)，又自(zi)由。”在光(guang)影迷(mi)離、水墨濃(nong)淡之間，回歸舞(wu)蹈最本質的感動(dong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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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9月24日，舞(wu)者們在彩排。新華(hua)社發(fa)（呂小煒(wei) 攝）

  重塑身體：突破與自信

  為了這次演出，楊云(yun)濤(tao)專門請來(lai)一(yi)位太極師傅，讓舞者(zhe)們跟著(zhu)練了半年。從(cong)2018年起，香港舞蹈(dao)團展開了名為“中(zhong)國(guo)舞蹈(dao)與中(zhong)國(guo)武術之交互(hu)研(yan)究(jiu)與成果呈現(xian)”計劃。

  在香港多(duo)年，楊云(yun)濤看到(dao)很多(duo)孩子都非常熱愛中國舞(wu)，并且非常有想法，“我不太想看到(dao)我們被身體條(tiao)件限制了內心(xin)的渴求(qiu)”。楊云(yun)濤希望可以借此探索出屬(shu)于(yu)東方身體的訓(xun)練方式，“尤其南方的武術練起來(lai)很難，希望能讓舞(wu)者(zhe)們找到(dao)自信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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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香港(gang)舞蹈團首席舞蹈員王志昇在接受記者采訪（9月24日攝）。新華社發（譚佳銘 攝）

  王志昇是首(shou)席舞(wu)蹈員，生于(yu)馬來西亞，2018年加入(ru)香港舞(wu)蹈團，“一(yi)開始，就練一(yi)拳一(yi)個馬步，方(fang)(fang)方(fang)(fang)正(zheng)正(zheng)的(de)，總覺得自(zi)己力量(liang)不夠”。師傅(fu)在課上強調心定，用(yong)意(yi)不用(yong)力，像一(yi)朵荷花浮(fu)在水面(mian)。在這種極度的(de)專注(zhu)中，王志昇漸(jian)漸(jian)得到平靜(jing)。他在《快(kuai)雪時晴》里有(you)大段的(de)獨舞(wu)，為此他每天(tian)訓練九個小時，回家后還會(hui)通過閱讀等方(fang)(fang)式提升(sheng)自(zi)己的(de)表演。

  經過(guo)武術訓(xun)練(lian)，舞(wu)(wu)者的(de)身(shen)體(ti)語(yu)言回歸到東方(fang)審美的(de)意趣。在演出里，觀眾不會看到完整(zheng)的(de)太(tai)極(ji)動作(zuo)，或能在幽微處發現(xian)沉穩的(de)樹(shu)、輕巧的(de)貓(mao)和溪流里的(de)魚。楊云濤(tao)希望通(tong)過(guo)武術訓(xun)練(lian)讓(rang)舞(wu)(wu)者回到自己的(de)身(shen)體(ti)，不去想著表(biao)演。“越專(zhuan)注(zhu)，越會有藝術表(biao)現(xian)力。”

  楊云(yun)濤希望，持續的探索(suo)能讓香(xiang)港舞蹈團樹立起屬于(yu)自身的獨特品(pin)牌。除(chu)了進行海外巡(xun)演，舞團與內地(di)之間(jian)的交(jiao)流(liu)也會越(yue)來越(yue)多。他(ta)說：“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承和創新是必須要(yao)做的，我投(tou)身其中，感到其樂無(wu)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