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門“醫三代” 三代共仁心
　　廣州日報記者采訪鐘惟德教授 聽他親述鐘家祖孫三代的傳承故事

　　“廣州(zhou)有座(zuo)鐘南山(shan)！”這是老(lao)百姓豎著(zhu)大拇指說的話，中(zhong)國工程院(yuan)(yuan)院(yuan)(yuan)士鐘南山(shan)是無數人(ren)心中(zhong)的支柱(zhu)。

　　其(qi)實，山非一(yi)日(ri)隆起，家是院士的(de)支(zhi)柱。鐘(zhong)家三代，鐘(zhong)世藩、鐘(zhong)南山、鐘(zhong)惟德(de)，其(qi)實每個(ge)名(ming)字都閃亮！第3個(ge)中國醫(yi)(yi)師節來臨之際，廣(guang)州日(ri)報全媒(mei)體記者(zhe)采訪(fang)了(le)鐘(zhong)惟德(de)教授，請他親述鐘(zhong)家“醫(yi)(yi)三代”的(de)傳承故(gu)事。

　　“醫一代”鐘世藩

鐘世藩。圖片由受訪者提供

　　出(chu)生于1901年，跟著叔父在廈門鼓(gu)浪嶼長大，一邊打工一邊學習，考上(shang)北(bei)京協和醫學院(yuan)。

　　1930年鐘世藩畢業后前往美國(guo)(guo)紐約州立大學留學，獲得醫(yi)(yi)學博士(shi)學位(wei)后，1946年他毅然(ran)決然(ran)回(hui)國(guo)(guo)。1946年，三家(jia)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央(yang)醫(yi)(yi)院(yuan)之(zhi)一的(de)貴(gui)州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央(yang)醫(yi)(yi)院(yuan)遷到廣州并成立廣州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央(yang)醫(yi)(yi)院(yuan)，鐘世藩任副院(yuan)長，同年受(shou)聘為嶺(ling)南醫(yi)(yi)學院(yuan)兒科教授(shou)。

　　鐘(zhong)世(shi)藩是響當當的兒科國家一級教授，晚年還力撐病(bing)體編寫40多萬字的《兒科疾病(bing)鑒別(bie)診斷》。

　　“醫二代”鐘南山

鐘南山

　　出生于1936年，鐘南山至(zhi)今榮(rong)譽無(wu)數，日前榮(rong)獲中華人民(min)共和國最(zui)高榮(rong)譽——共和國勛章。

　　鐘(zhong)南山在(zai)父(fu)母影響下，19歲考入(ru)北京醫學(xue)(xue)院，后留校任教，1971年(nian)(nian)進入(ru)廣州(zhou)醫學(xue)(xue)院第(di)一附屬(shu)醫院內科(ke)工作，1978年(nian)(nian)獲赴英國愛丁堡大學(xue)(xue)深造的機會，從此專注(zhu)呼吸(xi)病防治研究。1996年(nian)(nian)當選中(zhong)國工程(cheng)院院士。2003年(nian)(nian)非典(dian)、2020年(nian)(nian)新冠肺炎疫情時(shi)，他(ta)敢(gan)醫敢(gan)言，成(cheng)了(le)人們(men)稱道的“硬核(he)”鐘(zhong)南山。

　　“醫三代”鐘惟德

鐘惟德

　　出生于1968年，在祖父(fu)、父(fu)親的(de)影響下，考入中山醫科大學，畢業后進入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工作，致(zhi)力于泌尿系統(tong)腫瘤的(de)早期診(zhen)斷與治療。

　　作為我(wo)國(guo)新一代泌尿(niao)外科優秀專家，鐘(zhong)惟德二度(du)榮獲廣州(zhou)市十大杰(jie)出青年稱號(hao)，獲得中國(guo)泌尿(niao)外科最高(gao)榮譽“吳階平泌尿(niao)外科獎”，主(zhu)持的(de)醫(yi)學(xue)研究(jiu)、主(zhu)編的(de)醫(yi)學(xue)專著、發表(biao)的(de)醫(yi)學(xue)論(lun)文不計其數，已經是享受國(guo)務(wu)院特殊(shu)津(jin)貼(tie)的(de)響(xiang)當當的(de)醫(yi)學(xue)大咖了。

　　醫者心：

　　三代人初心不變 對醫學不懈追求

　　鐘家(jia)祖孫(sun)三代從醫(yi)(yi)，至(zhi)今不(bu)變的是(shi)什(shen)么？鐘南山在(zai)接受采訪時說：“我想，最(zui)大(da)的不(bu)變，是(shi)對病人(ren)擔(dan)起責任，對醫(yi)(yi)學科(ke)研的不(bu)懈追(zhui)求(qiu)！”

　　鐘南山從小跟著父親，從南京到(dao)貴州、廣(guang)州，鐘世藩總是忙到(dao)深夜，鐘南山眼(yan)里(li)的父親“幾乎不(bu)休息(xi)”。

　　鐘(zhong)家(jia)“醫(yi)一代”為什么從(cong)(cong)醫(yi)？鐘(zhong)惟(wei)德回憶(yi)，他(ta)問(wen)過姑姑鐘(zhong)黔君，得到的(de)(de)答案(an)是鐘(zhong)世藩(fan)從(cong)(cong)小貧苦，歷經(jing)磨難(nan)(nan)，在那樣的(de)(de)艱難(nan)(nan)時期，從(cong)(cong)醫(yi)是他(ta)珍惜(xi)學習機會的(de)(de)選擇。

　　在漫長的兒科醫涯(ya)里，愛與責任是鐘(zhong)世藩一輩子的堅持。

　　“你的爺爺說，當(dang)兒(er)科(ke)醫生，最要(yao)緊的是愛孩子(zi)，從心(xin)底去愛，不(bu)管孩子(zi)怎么哭(ku)鬧(nao)，都不(bu)要(yao)生煩。” 鐘黔君告訴鐘惟德說，在鐘世(shi)藩(fan)看來(lai)，孩子(zi)不(bu)會說話，診(zhen)斷(duan)有困(kun)難，醫生要(yao)知道怎么發現孩子(zi)的痛苦。

　　上世(shi)紀(ji)50年代，鐘世(shi)藩在全國(guo)率先創辦中山醫學院兒(er)科病毒實(shi)驗室，科研奮戰的同時盡心盡責治病救人，下(xia)了班還給孩子(zi)看病，有的孩子(zi)太(tai)小(xiao)，還要上門應診，家(jia)長們也不時帶(dai)著孩子(zi)到家(jia)里求醫。鐘家(jia)人都看著他(ta)給孩子(zi)全面一(yi)套檢查程序(xu)做下(xia)來(lai)：喉嚨(long)、甲狀腺、聽／敲(qiao)心肺、摸肚(du)子(zi)、查手腳(jiao)活(huo)動(dong)……

　　確實，鐘南山、鐘惟德都從(cong)“醫一(yi)代”的(de)言傳(chuan)身(shen)教里開啟從(cong)醫初(chu)心，“醫生(sheng)里，父(fu)親(qin)是對我影響最大(da)的(de)”，這是父(fu)子倆異口同聲的(de)話。

　　鐘惟(wei)(wei)德小時候常(chang)常(chang)隨父母到鐘世(shi)藩的家兼(jian)實驗室(shi)——樓(lou)梯底就(jiu)養著(zhu)幾百只實驗鼠，這(zhe)樣的氛圍(wei)讓(rang)他(ta)與父親(qin)對醫(yi)學科研(yan)一直很向(xiang)往。跟鐘惟(wei)(wei)德能抓(zhua)老鼠玩不同，鐘南山(shan)往往帶(dai)著(zhu)材(cai)料(liao)請(qing)教父親(qin)，被嚴(yan)厲的父親(qin)“打回(hui)頭(tou)”。

　　很多人不知道(dao)，鐘(zhong)(zhong)南山(shan)真正(zheng)治(zhi)病救(jiu)人是從35歲(sui)開始(shi)。1971年,鐘(zhong)(zhong)南山(shan)回到廣(guang)州，有一(yi)次父親(qin)問：“南山(shan)，你今(jin)年幾歲(sui)了(le)？”鐘(zhong)(zhong)南山(shan)答:“35歲(sui)。”父親(qin)嘆了(le)口氣：“哦，都35了(le)，真可怕。”這(zhe)句話激勵(li)著(zhu)鐘(zhong)(zhong)南山(shan)“把失去的時(shi)間找回來”。在當(dang)時(shi)的廣(guang)州四院工作的鐘(zhong)(zhong)南山(shan)，早出晚(wan)歸，一(yi)年寫下四大本醫療工作筆記，整整暴瘦24斤(jin)，但很快勝(sheng)任了(le)臨床工作。

　　在鐘惟德眼里，祖(zu)父、父親都是嚴(yan)肅的人(ren)(ren)，嚴(yan)格要求下一(yi)代。他們(men)都一(yi)心撲到(dao)工作上，常(chang)常(chang)有病人(ren)(ren)追到(dao)家里來送上感謝。正如鐘南山說“我感覺到(dao)當醫生挺受人(ren)(ren)尊(zun)重的，真的幫人(ren)(ren)解決問題，很開心”，鐘惟德也是。

　　鐘惟德喜歡文科(ke)，但在兩代醫(yi)生的影響下，也學醫(yi)從醫(yi)。他選擇泌尿外科(ke)領域(yu)，“我不(bu)想讓別人(ren)認為，自己是(shi)仗著父親而(er)在醫(yi)學界取得成就”。

　　醫者行：克己鍛煉為工作 醫術援黔“父子兵”

　　到過(guo)鐘南山家里(li)的(de)人都知道，鐘院士至今還住在老(lao)舊(jiu)的(de)房子里(li)，“我家與其他(ta)家庭不同的(de)一點(dian)，就是專門騰出(chu)一個房間(jian)，有劃船機、跑步(bu)機器、自己做的(de)雙杠。”鐘惟德(de)說，因為父親鐘南山注重運(yun)動，每天無(wu)論多忙(mang)多晚都有20分鐘運(yun)動。

　　這樣的(de)克己鍛煉，源(yuan)自(zi)2004年(nian)鐘南山由于身體透支，得了心(xin)肌梗塞，放(fang)過(guo)一個(ge)支架。自(zi)那之后，他要讓身體能夠始終(zhong)保持強度(du)，更好地(di)投入(ru)到醫(yi)學工作(zuo)中去。

　　鐘惟(wei)德被父親的(de)(de)(de)人生態度深(shen)刻影響(xiang)著。他的(de)(de)(de)辦(ban)公室同樣簡樸，接待來客(ke)甚(shen)(shen)至(zhi)在一(yi)張(zhang)鐵架(jia)折疊桌旁。鐘惟(wei)德也(ye)熱愛運動，是省籃球青年(nian)隊、校主力隊員，他認定只有強壯的(de)(de)(de)體質(zhi)、淡定的(de)(de)(de)性(xing)情、團(tuan)結協作的(de)(de)(de)精神等才能勝任醫(yi)生的(de)(de)(de)工(gong)作，甚(shen)(shen)至(zhi)在招研究生時面試(shi)還會考籃球，現場觀察學生們的(de)(de)(de)臨場反應。

　　同樣(yang)，在追求(qiu)醫學(xue)科研的(de)進(jin)步上，父子倆(lia)也一脈相承。84歲的(de)鐘(zhong)南(nan)(nan)山對現代化診療技術(shu)毫不陌生(sheng)，是分子生(sheng)物(wu)學(xue)重點實驗室(shi)的(de)帶頭人。鐘(zhong)惟德在大數(shu)據、信(xin)息化技術(shu)、數(shu)據模型等方面的(de)深入研究，讓鐘(zhong)南(nan)(nan)山頗為欣慰。

　　鐘(zhong)(zhong)家“醫三(san)代(dai)”，有著特殊的貴(gui)州情緣(yuan)。鐘(zhong)(zhong)世(shi)藩曾(ceng)在貴(gui)州中央醫院工作，鐘(zhong)(zhong)南山(shan)曾(ceng)在貴(gui)州生(sheng)活整整8年(nian)，鐘(zhong)(zhong)家三(san)代(dai)始終將幫(bang)助第二故(gu)鄉的想法掛在心頭。鐘(zhong)(zhong)南山(shan)、鐘(zhong)(zhong)惟德是(shi)援黔的“上陣(zhen)父子(zi)兵”，鐘(zhong)(zhong)南山(shan)出任院士專家醫療(liao)(liao)衛生(sheng)援黔專家團團隊，鐘(zhong)(zhong)惟德是(shi)核心專家，德江縣健康扶(fu)貧(pin)、畢節市第一(yi)人(ren)民醫院對口幫(bang)扶(fu)……他們追隨父輩的腳步，將醫療(liao)(liao)技術、人(ren)才培養等(deng)成果帶到貴(gui)州。

　　醫者情：對病人一視同仁 共情心三代傳承

　　病(bing)人說(shuo)：“看過鐘院(yuan)士(shi)，感(gan)覺病(bing)好了一(yi)半！”在鐘惟德看來，這是患者(zhe)對醫生足夠信任。

　　對子(zi)女(nv)嚴格要求(qiu)的鐘世藩、鐘南山父子(zi)，卻對患者十分親切。

　　鐘家人都知道，鐘世(shi)藩在(zai)給每(mei)個病(bing)(bing)人看(kan)病(bing)(bing)前，一定要好好洗手；“當天氣(qi)寒冷時(shi)，醫(yi)生的手和聽筒(tong)頭都應(ying)該先溫熱后才檢查，以免刺激小兒(er)(er)抗拒檢查。”這(zhe)樣的提示，甚(shen)至(zhi)寫在(zai)他的《兒(er)(er)科疾病(bing)(bing)鑒(jian)別診斷》里(li)。

　　受到父親(qin)言傳身(shen)教(jiao)的(de)鐘南山(shan)，看(kan)病是(shi)公(gong)認的(de)非(fei)(fei)常認真，從患者的(de)角度體諒病人(ren)(ren)，給予病人(ren)(ren)非(fei)(fei)常需要(yao)的(de)關愛。名氣(qi)大的(de)鐘南山(shan)，遞條子來看(kan)病的(de)不(bu)(bu)少(shao)，不(bu)(bu)論(lun)病人(ren)(ren)的(de)身(shen)份(fen)、職(zhi)業，他一樣親(qin)自檢查(cha)，親(qin)切問(wen)診(zhen)，起(qi)碼(ma)30分鐘才診(zhen)完一個。他至今每周四下午(wu)的(de)門診(zhen)，沒有非(fei)(fei)常特殊的(de)情(qing)況都“雷打不(bu)(bu)動”不(bu)(bu)讓路，因為病人(ren)(ren)最重要(yao)。

　　哪怕如此(ci)，鐘(zhong)南(nan)山依然(ran)沒覺得(de)自(zi)己做得(de)足夠好(hao)。有一次(ci)鐘(zhong)南(nan)山被問道：“同樣是醫生，您覺得(de)兒子做得(de)怎(zen)么樣？”，他實實在在地回答：“他跟病(bing)人(ren)交流溝通比我做得(de)更(geng)好(hao)。”

　　鐘(zhong)世藩會實事求是給(gei)(gei)病人(ren)(ren)開一(yi)分錢的(de)藥，哪怕(pa)被病人(ren)(ren)誤解。鐘(zhong)南山曾(ceng)為(wei)了(le)(le)醫學實驗(yan)，在自己(ji)身(shen)上(shang)抽血30多次，記錄好(hao)實驗(yan)數據；為(wei)了(le)(le)研究“一(yi)氧(yang)化(hua)碳(tan)(tan)對人(ren)(ren)體影響(xiang)”的(de)課題，狂吸一(yi)氧(yang)化(hua)碳(tan)(tan)，血液中一(yi)氧(yang)化(hua)碳(tan)(tan)含量高達22%，相當于一(yi)小時(shi)(shi)連抽60多支(zhi)香(xiang)煙。非典時(shi)(shi)期，鐘(zhong)南山的(de)敢醫敢言(yan)給(gei)(gei)人(ren)(ren)留(liu)下了(le)(le)深刻的(de)印象。這(zhe)正如當年他在給(gei)(gei)父親(qin)掃(sao)墓(mu)時(shi)(shi)吐露的(de)心聲“堅持真理、要講真話”，只(zhi)因為(wei)“要對得(de)起病人(ren)(ren)，要治好(hao)病人(ren)(ren)”。

　　“一(yi)切為了病人(ren)”，也深(shen)深(shen)烙印在鐘惟德的身上。

　　跟父(fu)(fu)親一(yi)(yi)樣，鐘(zhong)惟德非常認真負責地(di)對(dui)待(dai)每(mei)一(yi)(yi)個(ge)病人，記者采(cai)訪(fang)當天(tian)，他(ta)(ta)(ta)(ta)上午的門診有2個(ge)病人掛了(le)號卻沒來，他(ta)(ta)(ta)(ta)還等了(le)一(yi)(yi)小時(shi)，“怕他(ta)(ta)(ta)(ta)們從外地(di)來，沒算好時(shi)間”。一(yi)(yi)名從1994年開(kai)始(shi)就跟著(zhu)他(ta)(ta)(ta)(ta)的病人，每(mei)次來看病，鐘(zhong)惟德都(dou)為(wei)他(ta)(ta)(ta)(ta)準備一(yi)(yi)條干凈褲子，“他(ta)(ta)(ta)(ta)大小便失禁，從佛岡來捂得難受”，鐘(zhong)惟德說。在他(ta)(ta)(ta)(ta)心里，祖父(fu)(fu)、父(fu)(fu)親帶著(zhu)他(ta)(ta)(ta)(ta)樹立起全心全意為(wei)病人服務的思想(xiang)，“換位思考”的共情，是最寶貴的財(cai)富。

??? （記者 何(he)雪(xue)華）

【糾錯】

責任編輯： 李志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