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華社西寧4月23日電 題：用腳步和忠誠守護雪域天路——記青藏鐵路望昆線路車間副主任于本蕃
新華社記者陳凱、王浡
青藏高原的黎明，寂靜而寒冷。
1月11日，于本蕃（右一）和工友在結束施工后準備返回宿舍。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
朔風像刀子一樣刮過地表，海(hai)拔(ba)4500米(mi)的(de)(de)昆侖(lun)山腹地楚瑪爾(er)河車站附近，幾(ji)束晃動的(de)(de)亮光刺破了生命禁(jin)區的(de)(de)黑暗，中國鐵(tie)路(lu)青藏集(ji)團(tuan)有限公司格爾(er)木(mu)工務段望昆線路(lu)車間的(de)(de)十(shi)幾(ji)個養護工在鐵(tie)軌上敲(qiao)敲(qiao)打打，零下二十(shi)多(duo)攝氏度的(de)(de)氣溫使工人(ren)棉帽上掛著出汗凝成的(de)(de)霜。
1月11日，在青藏鐵路望昆站，于本蕃在鐵道旁等待列車通過。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
他(ta)，是養護工(gong)的一員——個頭不高(gao)，在(zai)(zai)海拔4500米的青藏高(gao)原(yuan)被工(gong)友(you)們尊(zun)稱為“鐵人(ren)”！在(zai)(zai)防疫(yi)形勢向(xiang)好之際，他(ta)和工(gong)友(you)堅守(shou)在(zai)(zai)昆侖之上(shang)守(shou)衛(wei)天路，為青藏兩省區全面復工(gong)復產保通鋼鐵動脈。
他(ta)，是一(yi)位(wei)善于(yu)鉆研的鐵路(lu)工(gong)人——5100多(duo)個日日夜夜，從(cong)小技(ji)巧到大經驗，積累了幾十萬字的抗凍土筆(bi)記(ji)。高(gao)原凍土是世界性難題，他(ta)創造的“看、測、析、敲、聽、驗”六標(biao)檢修(xiu)工(gong)作法，在(zai)青藏高(gao)原凍土路(lu)段(duan)被廣泛(fan)應用(yong)。
他就是中國(guo)鐵(tie)路青藏集(ji)團(tuan)有(you)限公司格爾(er)木工(gong)務段(duan)望昆線路車間副(fu)主任(ren)于(yu)本(ben)蕃，用腳步和忠誠守護(hu)著雪域天路。
堅守，“鋼鐵天路”上的錚錚鐵骨
如果說(shuo)青藏鐵路是中國鐵路史上的奇(qi)跡，他就是為(wei)鋼鐵天路延續傳奇(qi)的錚(zheng)錚(zheng)鐵骨——執(zhi)著堅韌，不(bu)懼風霜(shuang)，默默堅守在荒無人煙的雪(xue)域高原。
“左邊的弦繩(sheng)位(wei)置不準，向后(hou)移動2根枕木(mu)。”頂著刺(ci)骨的8級寒(han)風，于本蕃張著烏黑發紫的嘴唇，喘(chuan)著粗氣指(zhi)揮養(yang)路作業，聲音(yin)被風吹得細(xi)碎而微弱，遠處(chu)的工人只(zhi)能憑借(jie)于本蕃的動作來(lai)領會(hui)。
1月11日，在青藏鐵路望昆站，于本蕃（右）與工友施工結束后準備返回宿舍。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
1月11日，在青藏鐵路望昆站附近，于本蕃（左一）和工友們在施工前進行安全檢查。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
望昆線(xian)路車(che)間(jian)地(di)處昆侖山腳下，與玉珠峰相(xiang)望，車(che)間(jian)負責的(de)116公里(li)(li)線(xian)路平均海拔在(zai)4500米以上(shang)，空氣中含氧量只有(you)平原地(di)區(qu)的(de)45%。“在(zai)這(zhe)里(li)(li)走路，相(xiang)當于在(zai)內地(di)背上(shang)一袋40斤的(de)面(mian)粉走路。”工人馬(ma)忠義說，海拔高(gao)、氧氣少、氣溫低、風沙大，這(zhe)樣的(de)環境讓一些剛到(dao)這(zhe)里(li)(li)的(de)年輕人心(xin)生畏懼，“別說待十幾年，能待上(shang)兩(liang)年我都覺得特別厲害”。
“2006年(nian)剛上山時(shi)，我們幾個年(nian)輕人曾(ceng)試著用臉盆種(zhong)蔬菜和綠植，但不管怎么努力，植物活不過三天。”于本(ben)蕃回(hui)憶起剛來時(shi)的(de)樣子(zi)，“那時(shi)，條件遠(yuan)沒有現(xian)在好(hao)，簡易工棚(peng)四面透風。如今天氣一冷，我的(de)膝蓋(gai)就疼，就是(shi)那時(shi)落下的(de)。”他指了指膝蓋(gai)上厚厚的(de)護膝說。
1月11日，在青藏鐵路望昆站，于本蕃（左三）帶領工友在鐵道上施工。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
1月11日，在青藏鐵路望昆站，于本蕃檢查鐵軌。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
“老于(yu)工(gong)作拼命是出了名的，大家都(dou)叫他(ta)‘鐵人’！”老工(gong)友郭登嶺說，于(yu)本蕃每天要徒步(bu)巡檢近(jin)10公(gong)里線路，巡檢時間超過8小時。每走(zou)50米，他(ta)還要單膝(xi)跪在鋼軌上(shang)，俯下身(shen)子檢查軌道平(ping)順度。
工(gong)作看(kan)似平常，但在海拔(ba)4500米(mi)、零下二(er)三十攝氏度(du)的(de)環(huan)境里，邊走邊跪8小時(shi)可(ke)不是(shi)(shi)一(yi)件(jian)容易的(de)事。于(yu)本(ben)蕃卷(juan)起(qi)褲腿，雖然工(gong)作時(shi)戴著護膝，但記(ji)者看(kan)到他膝蓋(gai)上還是(shi)(shi)有一(yi)層厚厚的(de)老繭，“這就是(shi)(shi)人肉(rou)護膝。”于(yu)本(ben)蕃笑著說。
提(ti)起(qi)于本蕃，剛來車(che)間不(bu)久(jiu)的曹智義充滿(man)敬(jing)佩(pei)，“于主(zhu)任跪(gui)下來一看，就(jiu)能大概(gai)知道(dao)鋼(gang)軌(gui)的問題(ti)在哪兒。”
夏天(tian)防水(shui)患，冬天(tian)防凍害，春秋防火(huo)災(zai)。不管出現什么故(gu)障(zhang)，在唐(tang)古拉線路車間養路工洛桑(sang)群培的印象里(li)，永遠都會(hui)有于本(ben)蕃奮勇向前的背影。
1月12日，在青藏鐵路望昆站，于本蕃在施工結束后回到宿舍。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
有(you)一年夏(xia)天，布強格站至唐古拉山(shan)站區(qu)段發生路(lu)基塌陷，于本(ben)蕃和(he)同事(shi)在現(xian)場排除故障數小時(shi)。按照作(zuo)業(ye)流程，此類事(shi)故還需(xu)養路(lu)工人(ren)駐守(shou)事(shi)發地點(dian)，確保列車安全通過。“搶修(xiu)作(zuo)業(ye)讓大家累(lei)得胳膊都(dou)(dou)抬不(bu)起來，都(dou)(dou)想(xiang)早點(dian)回去(qu)休息，于哥卻主(zhu)動留(liu)下(xia)來守(shou)夜。”洛(luo)桑(sang)群培說，“一個人(ren)在鐵路(lu)邊搭帳篷守(shou)夜，別(bie)人(ren)想(xiang)想(xiang)都(dou)(dou)難(nan)受，我(wo)們幾次要(yao)換他，他只有(you)一句話‘我(wo)體力(li)好，多干點(dian)是應該(gai)的。’”
從唐古拉(la)到望昆，于(yu)本(ben)蕃在海拔4500米的高原已經待了14年，當初一(yi)起上唐古拉(la)的20多人中，唯有他一(yi)人還堅守在“天路之巔”。
1月11日，在青藏鐵路望昆站，于本蕃（右三）召集工友開會商定施工方案。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
執著，他用十四載“凍土真經”彰顯責任與使命
如果說待在(zai)4500米的(de)高(gao)原(yuan)就(jiu)是(shi)奉(feng)獻，那與(yu)鋼軌朝夕(xi)相伴、與(yu)凍土日夜抗爭，則是(shi)一(yi)種“心”的(de)錘煉(lian)，他在(zai)堅守中鑄(zhu)造出最動人的(de)詞語——“執著”。
海拔4500米，人(ren)的大腦會因缺(que)氧變得異常沉重，思維也會遲鈍(dun)。“我剛(gang)上來(lai)時特別(bie)健忘(wang)(wang)，洗完臉(lian)把牙刷忘(wang)(wang)了，剛(gang)和父母(mu)打完電話就忘(wang)(wang)了他們說啥。”養路工陳啟濤說。
1月11日，在青藏鐵路望昆站，于本蕃在宿舍里吸氧休息。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
但于(yu)本(ben)(ben)(ben)蕃(fan)卻用(yong)記(ji)筆(bi)記(ji)的(de)習(xi)慣來克(ke)服高原缺氧帶來的(de)不便。走進于(yu)本(ben)(ben)(ben)蕃(fan)的(de)臥室，桌邊堆著幾(ji)十本(ben)(ben)(ben)記(ji)事本(ben)(ben)(ben)。他告訴記(ji)者，這些記(ji)事本(ben)(ben)(ben)可是他在高原積累(lei)的(de)“凍土(tu)真經”。
翻開這(zhe)些筆記本(ben)，一個(ge)個(ge)案例被工整地記錄在冊，原理方法則使用另一種顏色寫(xie)在旁邊，有(you)的地方甚至還(huan)畫有(you)簡單(dan)示意圖，“記得越詳(xiang)細，以后(hou)處理問題就越準確(que)。”于本(ben)蕃說。
“每天晚上開(kai)總(zong)結會(hui)，討論工作(zuo)遇到的各類問題。把每次討論的處理方法記下來，慢(man)慢(man)積(ji)(ji)累下來，就這(zhe)么多了(le)。”十(shi)四年，5100多個日日夜(ye)夜(ye)，從小技巧到大經驗，于本蕃積(ji)(ji)累了(le)幾十(shi)萬字的抗“凍”筆記。
“高原凍土是(shi)世界性(xing)難題，對(dui)線(xian)路破壞特別大，現在都沒(mei)辦法徹(che)底解決(jue)。凍土線(xian)路的養護(hu)，最耗(hao)時(shi)耗(hao)力(li)。”車(che)間(jian)技(ji)術員李奮武說，“于主任對(dui)凍土可是(shi)專家，他(ta)的‘凍土真經(jing)’可管用了(le)。”
“夏天凍土消融，要(yao)提(ti)防路(lu)基下陷，冬天凍土結(jie)冰，要(yao)防范路(lu)基升高，每個季(ji)節的(de)側重(zhong)點不同，要(yao)準備(bei)的(de)工(gong)具和(he)設(she)備(bei)也不一樣。”于本蕃說(shuo)，常年(nian)和(he)凍土打交道，已(yi)經讓他對這位“老朋友”的(de)脾氣(qi)心知(zhi)肚明(ming)。
望昆車間養路工人在檢修線路（3月7日攝）。新華社發（中國鐵路青藏集團有限公司格爾木工務段提供）
1月12日，在青藏鐵路望昆站，于本蕃在檢查鐵軌。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
于(yu)本蕃將自己十(shi)幾(ji)年的經驗(yan)和思考融入日常作業，并總結提煉出“看、測(ce)、析、敲、聽、驗(yan)”的“六標”檢修工作法(fa)。“老(lao)于(yu)的這(zhe)套方法(fa)特(te)管用，尤其適用于(yu)我們唐(tang)(tang)古拉(la)車間(jian)(jian)和他們望(wang)昆車間(jian)(jian)，好幾(ji)次故障都是這(zhe)個方法(fa)檢測(ce)出來的！”唐(tang)(tang)古拉(la)線(xian)路(lu)車間(jian)(jian)主任(ren)李(li)彪林說，這(zhe)套方法(fa)已在凍土(tu)較多的格拉(la)段上廣泛應用。
除了(le)對凍土(tu)的總結思考，于本蕃和同(tong)事(shi)們還(huan)取得不(bu)少(shao)研究(jiu)成果(guo)。他(ta)們先后完(wan)成了(le)高(gao)海拔地區線路“小坑”整修、軟(ruan)軸搗固(gu)機搗固(gu)質(zhi)量提升(sheng)等多(duo)項技術攻關，他(ta)們車間也成為青藏鐵(tie)路線上有名的“專家(jia)車間”。
“用我的‘凍土(tu)真經’為(wei)再戰凍土(tu)出(chu)份(fen)力(li)！”于(yu)本蕃說，最大的愿望是(shi)用自(zi)己的經驗幫助國家克服凍土(tu)難題。
1月12日清晨，于本蕃（中）與工友在昆侖山口附近的青藏鐵路上施工。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
忠誠，鐵人精神永遠是飄揚在雪山之巔的紅旗
如果說雪域(yu)天路是青藏高(gao)原的(de)彩虹，于本蕃的(de)忠誠(cheng)就是繪織彩虹的(de)底(di)色，是雪山之巔高(gao)高(gao)飄揚的(de)精神(shen)旗(qi)幟(zhi)，這份忠誠(cheng)也凝結著(zhu)他全家(jia)人(ren)的(de)奉獻。
于(yu)(yu)(yu)本蕃(fan)結婚那(nei)年，他申請(qing)到(dao)唐(tang)古(gu)拉(la)車間(jian)工作。“記(ji)得那(nei)年春節，我剛好輪休在西寧(ning)，當時和媳(xi)婦一起去人民公園看花燈，印(yin)象特別(bie)深。”于(yu)(yu)(yu)本蕃(fan)嘴角(jiao)露出了笑意。十多年來，于(yu)(yu)(yu)本蕃(fan)在家(jia)過的春節屈(qu)指可數。
2010年，小(xiao)家添新丁，但三口之家的(de)(de)日常家務和(he)照顧孩子只(zhi)能由妻(qi)子承擔。由于操勞過(guo)度，妻(qi)子王(wang)興芳也(ye)長年生病。“我(wo)挺對不(bu)(bu)起她，生著(zhu)病還要忙(mang)里(li)忙(mang)外，我(wo)也(ye)幫不(bu)(bu)上什么(me)忙(mang)，她遇到什么(me)難事也(ye)不(bu)(bu)跟我(wo)說，我(wo)總(zong)是(shi)(shi)回家后才知道。”提到妻(qi)子，這個鋼(gang)鐵一樣的(de)(de)漢子紅(hong)了眼眶。家，可(ke)能是(shi)(shi)他心里(li)最想保護(hu)卻(que)又(you)無能為力(li)的(de)(de)地(di)方。
于本蕃（右一）對作業設備進行消毒（3月26日攝）。新華社發（中國鐵路青藏集團有限公司格爾木工務段提供）
今年(nian)(nian)由于突發疫情，原本在山(shan)上(shang)過(guo)年(nian)(nian)的(de)于本蕃(fan)(fan)有機會回到了(le)西寧(ning)家(jia)中。“段上(shang)為(wei)(wei)了(le)減(jian)少人員(yuan)流動，將輪崗延后(hou)。”于本蕃(fan)(fan)說，往年(nian)(nian)闔(he)家(jia)團圓的(de)日子(zi)，自己總(zong)是家(jia)里(li)缺(que)席的(de)那一個，妻子(zi)孩子(zi)早已習以為(wei)(wei)常。“今年(nian)(nian)過(guo)年(nian)(nian)，難得的(de)長時間團聚，兒子(zi)還有點不適應。”于本蕃(fan)(fan)苦笑著，眼(yan)睛(jing)里(li)充滿(man)歉疚。
各(ge)地復(fu)(fu)(fu)工復(fu)(fu)(fu)產的(de)步伐不斷加快。“2月底，我剛(gang)上(shang)來(lai)時(shi)，線路上(shang)基本(ben)沒有列車，作(zuo)業天(tian)窗點也都集中在中午一兩點，每次幾乎都有三個小時(shi)左右的(de)作(zuo)業時(shi)間(jian)，工作(zuo)比(bi)以前輕松許多。”于本(ben)蕃說，隨(sui)著青(qing)藏兩省(sheng)區(qu)的(de)經(jing)濟逐漸恢復(fu)(fu)(fu)，青(qing)藏線的(de)列車多了起來(lai)，“為保證(zheng)白(bai)天(tian)行車，現在的(de)天(tian)窗點又恢復(fu)(fu)(fu)到(dao)早(zao)上(shang)或者凌晨，時(shi)間(jian)也縮(suo)短到(dao)90分鐘以內，工作(zuo)強度(du)也漸漸恢復(fu)(fu)(fu)到(dao)疫情發(fa)生以前。”
“列車越來越多(duo)，作業時間越來越緊，但心情卻越來越好。”于本(ben)蕃往手(shou)上噴了些消毒(du)洗(xi)手(shou)液，反(fan)復揉搓。
1月11日，于本蕃（左）和工友在青藏鐵路望昆站附近巡檢鐵道。新華社記者 張龍 攝
回到望昆，轉眼一個月了。想家(jia)時，于本蕃(fan)就到窗(chuang)口向著家(jia)的(de)方向遠眺，拿著兒子送給他(ta)的(de)小玩(wan)偶輕輕摩挲。但望著眼前的(de)青(qing)藏線，他(ta)的(de)眼神依然執著，“我們在這里，國家(jia)這條大動(dong)脈(mo)就沒有問題，‘血管’確保暢(chang)通！”
寒來暑(shu)往，望昆車間(jian)背后的(de)(de)昆侖山巋(kui)然屹(yi)立，圣潔雄渾；風(feng)雪依舊，養路(lu)工人為之(zhi)奉獻的(de)(de)青藏線蜿(wan)蜒綿長，滿(man)載希望。于本蕃堅(jian)毅的(de)(de)臉龐上(shang)，早已爬滿(man)了歲月風(feng)霜。在(zai)這個生(sheng)命與自(zi)然時刻(ke)斗爭的(de)(de)地方(fang)，“寧可生(sheng)命透支，不讓使命欠賬”就是這群“鋼(gang)鐵守護人”的(de)(de)使命信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