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(zai)近期(qi)舉行(xing)的(de)國(guo)務院(yuan)聯(lian)防聯(lian)控機制發(fa)布會上(shang)，科技部生物(wu)中心副主任孫燕榮透露，已有多個國(guo)家先后批準(zhun)使用恢復期(qi)血漿(jiang)、托(tuo)珠單抗等中國(guo)方案(an)中涉及的(de)藥物(wu)品種與方案(an)，應用于治療新冠肺炎或開展臨床研究。
托珠單抗的名(ming)字，在國務院聯(lian)防聯(lian)控(kong)機制發布會(hui)上多次被提及(ji)。
3月(yue)4日(ri)，國家衛健委發布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(zhen)療方案》（試行第七版），針對重型、危重型病例的治療，增加“托珠單抗”用于免疫治療；截至3月(yue)5日(ri)，已有(you)272位重癥患者(zhe)使用托珠單抗進行救治……
“我(wo)們提出的‘托珠(zhu)單抗(kang)+常規治療’新方(fang)(fang)案(an)，通(tong)過阻斷炎癥(zheng)風暴(bao)，進而阻止患(huan)者(zhe)向(xiang)重癥(zheng)和(he)危(wei)重癥(zheng)轉變，減少了病(bing)亡率。”4月20日，中國(guo)科(ke)學(xue)(xue)技術大學(xue)(xue)生命科(ke)學(xue)(xue)與醫(yi)學(xue)(xue)部教授魏海明接受在科(ke)技日報記者(zhe)專訪時說，該方(fang)(fang)案(an)已(yi)在20多個國(guo)家推廣應用，為全球抗(kang)擊疫情貢獻(xian)了“中國(guo)方(fang)(fang)案(an)”。
成績的(de)背后，是中(zhong)國科學(xue)技術大學(xue)研(yan)究(jiu)團隊在免疫學(xue)基礎(chu)研(yan)究(jiu)領域多(duo)年(nian)的(de)深(shen)耕，也離不開與中(zhong)國科大附屬第一醫院徐曉玲團隊的(de)聯合科研(yan)攻關(guan)。
那么(me)，托(tuo)珠(zhu)單抗是怎么(me)被發現可用于重(zhong)癥患者(zhe)救治？魏海明并未直接作答，而是從(cong)一通求助電話說起。
“1月29日大年初五上午，我接到安(an)徽省新型冠狀病(bing)毒肺炎(yan)醫療救(jiu)治工(gong)作專家組組長(chang)徐曉玲的電話(hua)，說出現(xian)多例輕(qing)癥患(huan)者病(bing)情突然惡化(hua)的情況，病(bing)人淋巴(ba)細(xi)胞進行性(xing)下降，臨(lin)床上沒法(fa)解釋(shi)……”
當即，魏海明召集(ji)實(shi)驗室的(de)(de)年輕人開會，討(tao)論后推斷：新冠肺炎患者(zhe)突(tu)發的(de)(de)惡化，像是免疫(yi)系統過度反應導(dao)致的(de)(de)“炎癥(zheng)風暴”。在非(fei)典、中東呼吸綜合征和流(liu)感中，炎癥(zheng)風暴也即細胞因子風暴都(dou)是導(dao)致患者(zhe)死亡的(de)(de)重要原因。
光靠推測不行，當務之急是做(zuo)試(shi)驗分析樣(yang)本。1月30日，魏海明(ming)團隊進駐中國(guo)科(ke)大(da)附屬第一(yi)醫(yi)院感染病院生物安全實驗室，與做(zuo)臨床實踐的(de)徐曉玲團隊攜手攻關(guan)。
1月31日23時，科(ke)研團隊奮(fen)戰8小時后(hou)有了答案，檢(jian)測(ce)結果讓魏海明(ming)倒(dao)吸(xi)一口涼氣：淋巴(ba)細(xi)胞和單核細(xi)胞等處(chu)于高度活(huo)化狀態，這(zhe)正是過度免疫(yi)的表現。
“一(yi)般人體內(nei)出現(xian)(xian)一(yi)種炎癥細(xi)胞(bao)(bao)，就會出現(xian)(xian)炎癥反(fan)應。這次兩(liang)種炎癥細(xi)胞(bao)(bao)同時出現(xian)(xian)，而且這兩(liang)種細(xi)胞(bao)(bao)分(fen)別(bie)帶有‘定向(xiang)炸(zha)彈(dan)’GM-CSF和(he)IL-6（白細(xi)胞(bao)(bao)介素(su)-6），一(yi)旦進入肺泡，后果不堪設(she)想。”魏海(hai)明連夜向(xiang)徐曉玲說明，重癥病人出現(xian)(xian)強烈炎癥反(fan)應，是過度免疫(yi)所致(zhi)，盲目提高免疫(yi)力適得其反(fan)。
在中科(ke)院和科(ke)技部新冠肺炎(yan)應急(ji)科(ke)技攻(gong)關(guan)項目支持下，一場從新冠肺炎(yan)引(yin)發細胞(bao)因子(zi)風暴的機制為(wei)切(qie)入點，轉化到(dao)臨(lin)床(chuang)研究的攻(gong)堅戰緊鑼密(mi)鼓開展(zhan)。
不久后，魏海明研究團隊(dui)對33例新冠肺(fei)炎(yan)病人血(xue)液30項免疫(yi)學指標的(de)全面分析，發(fa)現了新型(xing)冠狀病毒感(gan)染(ran)致(zhi)重(zhong)(zhong)癥肺(fei)炎(yan)炎(yan)癥風暴的(de)關鍵(jian)機制(zhi)：新型(xing)冠狀病毒感(gan)染(ran)后，迅速(su)激活病原性T細胞，產(chan)生粒細胞—巨噬(shi)細胞集(ji)落(luo)刺激因子GM-CSF和白細胞介(jie)素-6等因子，從而引發(fa)炎(yan)癥風暴，導致(zhi)嚴重(zhong)(zhong)肺(fei)部和其他器官的(de)免疫(yi)損傷。
“我們從理論推測，阻(zu)斷GM-CSF應有潛在最佳(jia)效果，但國內外目(mu)前無(wu)藥可(ke)用。”魏海明告訴(su)科技日報記者，科研團隊轉而將(jiang)目(mu)光聚焦到白(bai)細胞介(jie)素-6身上，市場(chang)上有針對白(bai)細胞介(jie)素-6受體(ti)的阻(zu)斷抗體(ti)——托珠單(dan)抗，該藥原本用于(yu)治療類風濕性關節炎。
科研(yan)中的偶然發(fa)現，因(yin)長期(qi)基礎研(yan)究(jiu)的沉淀變成了必然。早(zao)在2012年，魏海明研(yan)究(jiu)團隊就聚焦(jiao)白(bai)細胞介(jie)素(su)和干擾素(su)研(yan)究(jiu)。經過6年攻關后，他們發(fa)現，托珠單抗(kang)抗(kang)體可治療臍血移植(zhi)時出現的植(zhi)入前綜合征(zheng)，即白(bai)細胞介(jie)素(su)-6引起的炎癥(zheng)風暴，并且取得(de)很好療效。
很快，魏(wei)海明(ming)和徐曉玲團隊擬定救治(zhi)方(fang)(fang)案(an)，提出“托珠(zhu)單抗+常規治(zhi)療”全新治(zhi)療方(fang)(fang)案(an)。
2月(yue)5日(ri)(ri)21時(shi)，經(jing)中國科大附屬第一醫院(yuan)倫(lun)理(li)委員會批(pi)準和患者知情同意后，首批(pi)7位(wei)重癥患者一次性注射400毫克托珠單抗。2月(yue)5日(ri)(ri)—13日(ri)(ri)，合(he)肥和阜(fu)陽(yang)相關(guan)醫院(yuan)共用托珠單抗治(zhi)療21例重癥新冠肺(fei)炎患者（含4位(wei)危重癥病(bing)人），3月(yue)5日(ri)(ri)全部出院(yuan)。
“截至3月23日，武漢14家定點收治(zhi)醫院的(de)505位(wei)新冠肺(fei)炎患者已(yi)采用該(gai)治(zhi)療(liao)方案，效果良好，無一例嚴(yan)重(zhong)不良反應發生。”魏海明(ming)告(gao)訴科技(ji)日報記者，現(xian)有臨(lin)床數據提示，該(gai)治(zhi)療(liao)方案可以通(tong)過阻斷炎癥(zheng)風暴(bao)，救治(zhi)重(zhong)癥(zheng)患者，改善患者預(yu)后(hou)。
全(quan)球疫情持續蔓(man)延時，中國抗擊(ji)疫情藥物臨床研(yan)究和應用(yong)進展備受關注。
“托(tuo)珠單抗用于(yu)重癥患者治療，為更多的國(guo)家認可。”魏海明說，課題(ti)組與意大利、德國(guo)、伊朗、英國(guo)、美國(guo)等(deng)多國(guo)，通過線上交流、遠程(cheng)會診和直接趕赴疫(yi)情嚴(yan)重國(guo)家等(deng)方式，指導(dao)托(tuo)珠單抗的臨床救(jiu)治工(gong)作。
關于下一(yi)步科研，魏海明坦言，新冠(guan)病(bing)毒(du)很狡猾，我們對其(qi)認識還(huan)不(bu)夠，要(yao)從基礎研究(jiu)方面搞清來龍(long)去脈。
“為什(shen)么會(hui)出現奇(qi)怪的復(fu)陽現象？復(fu)陽患者和無癥狀感染者，體(ti)內(nei)有抗體(ti)，為什(shen)么不能清除新(xin)冠病毒(du)？”魏海明說，阻擊新(xin)冠肺炎(yan)疫情將是一(yi)場(chang)持久戰(zhan)，而這(zhe)些問題，依然要(yao)向科(ke)學要(yao)答案、要(yao)方法。（記者 劉垠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