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年來,我國圖書館行業在數字化、網絡化等方面展開了不少探索,上海圖書館便是全國最早試水數字化的圖書館之一。今年公共圖書館法正式施行后,將為圖書館的數字化建設帶來怎樣的發展指引,圖書館又該如何應對挑戰?近日,記者專訪了上海圖書館館長陳超,回溯上圖探索路上遇到的障礙與瓶頸,收獲的經驗與取得的成就,為的是更能讀懂中國圖書館行業的數字化未來。
——編 者
數字化的昨天:提升了便利性,但遭遇數字閱讀的挑戰
說起(qi)數(shu)字化(hua)與(yu)圖書館的(de)關系,人們形(xing)成的(de)印象,就是挑戰(zhan)大于機遇。但其實,圖書館的(de)數(shu)字化(hua)應用,早在數(shu)字化(hua)閱讀(du)興起(qi)之(zhi)前就已(yi)經開始(shi)了。
“圖書館行業信息(xi)化、數(shu)字化應對的水平,在目前(qian)整個中國的公共文(wen)化服(fu)務體系當(dang)中,相對是處在前(qian)列的。”上海圖書館館長陳超坦言,之(zhi)所以人們會(hui)有不(bu)同的觀感,主要還(huan)是因為“承受的壓力(li)不(bu)一樣,對這個行業數(shu)字化程度的期待與(yu)要求更(geng)高。”
1996年(nian)(nian)上(shang)圖新館(guan)開(kai)放,在(zai)(zai)(zai)全國首批引進了(le)國外(wai)較為先進的圖書(shu)館(guan)系統(tong)管理(li)軟件(jian)。在(zai)(zai)(zai)電腦還(huan)是(shi)稀罕物件(jian)的時候,讀者來(lai)到上(shang)圖,已可(ke)以使(shi)用計算機檢索(suo)書(shu)目借(jie)閱了(le)。2000年(nian)(nian)開(kai)始,上(shang)海(hai)圖書(shu)館(guan)又在(zai)(zai)(zai)全國率先開(kai)始建設(she)“一卡(ka)通(tong)”借(jie)閱系統(tong),2010年(nian)(nian)底,上(shang)海(hai)市(shi)中(zhong)心圖書(shu)館(guan)“一卡(ka)通(tong)”實現市(shi)區(qu)(縣)、街道(dao)(鄉鎮(zhen))基層服務點全覆蓋。“一張IC卡(ka),讓紙質書(shu)的借(jie)還(huan)在(zai)(zai)(zai)上(shang)海(hai)這座城市(shi)互(hu)(hu)聯(lian)互(hu)(hu)通(tong)起來(lai),人可(ke)以走(zou)進所(suo)有圖書(shu)館(guan),書(shu)也可(ke)以還(huan)到任(ren)何圖書(shu)館(guan)。”陳超介紹。
便利性的(de)提升,帶來(lai)圖(tu)書(shu)館服務效能(neng)的(de)倍增。10余年(nian)來(lai),上海市(shi)中心圖(tu)書(shu)館的(de)流(liu)通(tong)量(liang)(liang)一(yi)(yi)直保持兩位數(shu)增長(chang),2016年(nian),上海市(shi)中心圖(tu)書(shu)館總流(liu)通(tong)量(liang)(liang)超過6555萬冊(ce)次(ci)。從這個角度(du)而言(yan),說圖(tu)書(shu)館行業是我(wo)國(guo)最早享受到數(shu)字化紅利的(de)行業之一(yi)(yi),并不為過。
隨著(zhu)大數(shu)(shu)(shu)據(ju)(ju)時代的(de)來(lai)臨,各(ge)種(zhong)閱讀(du)新(xin)載(zai)體紛紛涌現(xian),大多是(shi)電(dian)子產(chan)品;各(ge)種(zhong)閱讀(du)新(xin)樣(yang)態更迭(die)頻(pin)繁(fan),大多為(wei)數(shu)(shu)(shu)字呈現(xian)。公(gong)共圖(tu)書館(guan),似乎正離(li)讀(du)者越來(lai)越遠(yuan)。2017年,上海圖(tu)書館(guan)系統總流通(tong)(tong)量(liang)數(shu)(shu)(shu)據(ju)(ju)首次(ci)出現(xian)微(wei)跌,下降(jiang)了(le)(le)10余萬冊次(ci)。對這個(ge)變化,陳(chen)超并不吃驚,“很大程度還(huan)是(shi)數(shu)(shu)(shu)字閱讀(du)帶來(lai)的(de)沖(chong)擊。最近5年,上海的(de)成(cheng)人(ren)‘一卡通(tong)(tong)’流通(tong)(tong)量(liang)一直在負(fu)增(zeng)長,之前整(zheng)個(ge)數(shu)(shu)(shu)據(ju)(ju)沒(mei)跌,是(shi)因為(wei)在校青少年的(de)流通(tong)(tong)量(liang)一直很高,拉(la)高了(le)(le)數(shu)(shu)(shu)據(ju)(ju)。”
順應(ying)閱讀方(fang)式的(de)(de)變化(hua)、離(li)讀者近些再近些,公共圖(tu)書(shu)館(guan)發展必須直面數字(zi)化(hua)的(de)(de)考卷(juan)。如今,多數國(guo)外圖(tu)書(shu)館(guan)都建成(cheng)了數字(zi)內(nei)容管理(li)平臺,方(fang)便用(yong)戶(hu)利用(yong)。而(er)目(mu)前在中國(guo),這一塊正(zheng)是如今圖(tu)書(shu)館(guan)行業的(de)(de)短板之一。
數字化的今天:資源海量,但整個數字出版呈現碎片化業態
說起圖(tu)書館的(de)數字化(hua),讀者很容(rong)(rong)易想象(xiang)的(de)一個畫面是:不用跑到圖(tu)書館,通過如今已(yi)有的(de)手機、平板電腦等各(ge)種終端,就能享受到公共(gong)圖(tu)書館提供的(de)海量(liang)服(fu)務內容(rong)(rong)。
這是(shi)一個相當(dang)理(li)想而(er)誘人的畫面。這要(yao)求(qiu)我國圖書館(guan)(guan)的數字(zi)化探(tan)索,將不再囿于傳(chuan)統(tong)的業務管理(li)模塊(kuai),而(er)是(shi)進一步展(zhan)開數字(zi)資源的加工與傳(chuan)播,為(wei)公眾提(ti)供全文數據(ju)庫(ku)和多(duo)媒(mei)體信息(xi)處理(li)、圖文查詢(xun)等服務。簡單地說(shuo),就是(shi)實現館(guan)(guan)藏(zang)數據(ju)與數字(zi)化載(zai)體內容之間(jian)的鏈接,成為(wei)一個真正(zheng)的數字(zi)圖書館(guan)(guan)。然而(er),這種變革,至今并沒有(you)真正(zheng)出現。
不(bu)是沒有(you)努力。擁有(you)全球(qiu)數量最多(duo)中文家譜(pu)原件的(de)上(shang)海(hai)圖(tu)書館,就(jiu)將自己的(de)優(you)勢資源利用(yong)起來。2016年在(zai)(zai)全國公共圖(tu)書館界率先(xian)推出(chu)基(ji)于關(guan)聯數據開(kai)放的(de)數字人文服(fu)務——“家譜(pu)知識(shi)服(fu)務平臺”,公眾(zhong)足不(bu)出(chu)戶(hu),在(zai)(zai)網上(shang)就(jiu)可以進(jin)行6000多(duo)種家譜(pu)的(de)全文瀏覽(lan)和檢索。
客觀來看,以開(kai)放的姿態將館藏(zang)資源充分進行(xing)數字(zi)化輸出,是公(gong)共圖(tu)書館履行(xing)社會責任的題中之義(yi);但若想將外部(bu)數字(zi)資源整合接(jie)入圖(tu)書館,就很難了。
“整個(ge)數字出版業態(tai)還是(shi)碎片化(hua)的,沒(mei)有(you)統(tong)一而完整的各方利益保(bao)障(zhang)平臺。”陳超說(shuo),“沒(mei)有(you)一個(ge)廠(chang)商愿意把自己最有(you)價值的版權資源(yuan)打開(kai)來,提供(gong)面向讀(du)者的遠程(cheng)服(fu)務(wu)(wu)。他會限制你只(zhi)能(neng)打開(kai)多少次(ci),只(zhi)能(neng)在固(gu)定的端(duan)口(kou)。非要買遠程(cheng)服(fu)務(wu)(wu),那就是(shi)天價。”
這也直接造(zao)成公共(gong)圖書(shu)館(guan)很難采(cai)購(gou)(gou)到(dao)市場(chang)熱銷(xiao)、讀(du)者喜愛的(de)(de)數(shu)字內容。即(ji)便采(cai)購(gou)(gou)到(dao),也難以提供(gong)遠程(cheng)服(fu)務。“上海圖書(shu)館(guan)每(mei)年的(de)(de)采(cai)購(gou)(gou)資金1.3億,僅次于(yu)國家圖書(shu)館(guan),其中30%—40%用于(yu)數(shu)字資源,投入(ru)的(de)(de)資金是足夠的(de)(de)。”陳(chen)超感慨(kai),“但花了錢,讀(du)者體驗還不好(hao)。”
比如,上圖(tu)很(hen)早就開(kai)始(shi)試(shi)水電子書,但幾乎(hu)所(suo)有廠商(shang)都把閱(yue)讀資源綁定(ding)在自(zi)己平臺上,讀者得先借閱(yue)讀器(qi),不同廠商(shang)還要(yao)主推(tui)自(zi)己的閱(yue)讀器(qi)……“擔心(xin)盜版影(ying)響紙質書銷售,沒有出(chu)版社愿意提供裸數(shu)據,于是都建(jian)自(zi)己的小平臺。圖(tu)書館(guan)沒辦法(fa)整合,一個個信息煙囪高高林立。”陳超坦(tan)言。“數(shu)字閱(yue)讀要(yao)做好(hao),光靠(kao)公共圖(tu)書館(guan)單兵突進是不行的,市場規(gui)律擺在那(nei)里。”
數字化的明天:尊重規律、用好資源,為公眾提供更優質的服務
怎(zen)么(me)理解公共(gong)圖書館法對于公共(gong)圖書館未(wei)來數(shu)字(zi)化發展的意(yi)義(yi)?或許,應該換個思路來看(kan)。
公(gong)共圖書館(guan)法第四十條明確(que)指出:政府設立的公(gong)共圖書館(guan)應當加強數字資源建設、配備(bei)相應的設施(shi)設備(bei),建立線(xian)上線(xian)下相結合的文獻信息共享平臺,為社會(hui)公(gong)眾(zhong)提供(gong)優質服務(wu)。
華(hua)東師范大(da)學信息管(guan)理系教授金(jin)武剛認(ren)為(wei),對于未來的(de)(de)圖(tu)(tu)書(shu)館(guan)而(er)言,更為(wei)現實的(de)(de)意義還是在于提升服務(wu)(wu)效能(neng),通過大(da)數(shu)據的(de)(de)分析來推廣(guang)閱讀,拓寬(kuan)服務(wu)(wu)范圍(wei),覆(fu)蓋更多人(ren)群。“公(gong)共圖(tu)(tu)書(shu)館(guan)法強調(diao)的(de)(de)是公(gong)共圖(tu)(tu)書(shu)館(guan)要提供‘優質服務(wu)(wu)’,數(shu)字化(hua)能(neng)夠幫(bang)助圖(tu)(tu)書(shu)館(guan)的(de)(de),更重要的(de)(de)在這一點(dian)。”金(jin)武剛說。
華(hua)東師范大(da)學(xue)信息(xi)管理系教(jiao)授范并思認為(wei),作為(wei)公共圖(tu)書館,在數(shu)字(zi)化時代更應(ying)該強調的是(shi)(shi)(shi)保(bao)障更多(duo)公民(min)使用(yong)數(shu)字(zi)資源(yuan)的權(quan)利,并努力(li)提高(gao)公民(min)的信息(xi)素養。“不是(shi)(shi)(shi)所有人(ren)都能(neng)跟上(shang)數(shu)字(zi)化時代發展,不是(shi)(shi)(shi)所有人(ren)都有能(neng)力(li)鑒(jian)別分(fen)析泛濫(lan)的信息(xi),這是(shi)(shi)(shi)公共圖(tu)書館未來應(ying)該更多(duo)關(guan)注的事情。”
“在(zai)數字化剛剛興(xing)起時,我們(men)的確很著急,希望自己(ji)趕快跟(gen)上(shang)去,要為讀者改變(bian)。”陳超說,“但是現在(zai),我們(men)的想法更務實了(le),我們(men)要尊重市場規律,充分(fen)了(le)解市場,讓市場為我所用(yong),用(yong)好(hao)市場中已有的資源,而不(bu)是單打獨斗。”
現在,上(shang)海圖(tu)書(shu)館(guan)通(tong)過微信(xin)平臺,開辟市民(min)數字閱(yue)讀(du)網站的微閱(yue)讀(du)頻(pin)道(dao),每周為市民(min)更(geng)新(xin)7本適合手機閱(yue)讀(du)的優質電子書(shu)。
微閱(yue)讀頻(pin)道(dao)還將定期(qi)進行閱(yue)讀分享、線(xian)上(shang)讀書(shu)會、線(xian)下實踐等互動活動。而上(shang)海市中心圖書(shu)館的圖書(shu)查詢功能早在2015年就(jiu)已在微信和支付寶(bao)平臺上(shang)線(xian),廣受(shou)歡迎。
“這一輪數字化,一定(ding)會走向智能化、智慧化,圖書館一定(ding)要(yao)把準(zhun)這一方向。”在陳超看來(lai),人類的信息化進程還有很(hen)長的路要(yao)走,“電發(fa)明后,一開始是(shi)(shi)(shi)沒有電網的,要(yao)造發(fa)電廠。信息化也(ye)是(shi)(shi)(shi)這樣(yang),原來(lai)自己買(mai)服務器(qi),現在是(shi)(shi)(shi)數據云(yun)——人類就是(shi)(shi)(shi)這么進步的。”(記(ji)者 曹玲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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